说来也奇怪,在面对那个模样才十四五岁的白衣僧人时,宋玉尘却有种在跟老怪物对视的错觉。
难道这个罗刹山的“白衣仙僧”也跟他一般,并不是表面上行所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甚至不排除有夺舍的可能。
但白衣僧人接下来所打出的手语,直接大大地削减他在这方面的猜想。
“本尊见过你。”白衣僧人手语说道。
很是轻松地就懂得了前者手语的宋玉尘,顿时心中一凛,但脸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在梦中,本尊在梦中见过你,终有一日,你会去一趟罗刹山。”法号为白罗的白衣僧人继续“说道”。
虽然看见了白罗手语所讲,但双眉如雪峰的老住持,沧桑老脸上仍旧是古井无波,仿佛就不曾看到白罗手语一般。
也许,对于这位据说活了将近三个甲子的老住持而言,白罗所讲的天机他早已窥得。
已经将玉琴放置于地上,而身子已经站了起来的宋玉尘,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像是听了个无关痛痒的笑话而已,除此之外,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其他的情绪波动。
老住持玄济功参造化,佛法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他能窥破迷雾见得彼岸,这并不稀奇。
宋玉尘看起来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但实际上他是风流五百年的谪仙人,要做到荣辱不惊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其余七八位禅寺僧众,就很难做到心中不起波澜了。
此刻,禅寺僧众面面相觑,都能够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当然,他们所惊骇的对象并不是那位宋家才子,而是那位确实才十四五岁的北境僧人,这个白罗是在道破天机呀,他这年的年纪不单佛法高深莫测,甚至就连唯有佛陀才能窥破的天机,他都能道出。
原来,早在北境三僧到访之前,老住持就曾有意无意的跟他们道出了这道天机,说的正是宋家公子将会闯北境一事,而且通过事后琢磨老住持晦涩的禅语,他们参悟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答案——宋家才子将会踏平北境罗刹山!
对于老住持所给出的天机,他们虽说深信不疑,但怕就怕自己一干人等境界不够,参悟不透,或者说给参悟错了,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那个所谓的答案,他们都是抱着质疑多于相信的态度。
要知道罗刹山是何等存在,而宋家公子撑死了也就是惊艳天下的才子而已,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踏平整座罗刹山,他要拿什么去踏平?
甚至他们都怀疑,这位宋家书生有生之年能不能踏入北境的地域。
但北境僧人的那一句手语,却如晴天霹雳,话说他的手语所言不正好与老住持之前的天机,所契合吗?!
难道眼前这位宋家才子,有朝一日当真会踏足北境,并且做出踏平罗刹山的疯狂事情?
难道这位佛法高深的白衣僧人,年纪轻轻,就也窥破出了老住持所参之天机?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位法号叫白罗的小和尚,也太过恐怖了。
宋玉尘连说话都欠捧,言多必失,他现在还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白罗说过便罢,也不再看着宋玉尘,而是又向老住持玄济开口说了几句。
与之前的手语不同,这一次白罗确实是张开了口,但意料之中,仍旧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至少禅寺僧众没有听见。
但老住持玄济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玄济的脸上仍旧是没有过多表情,木讷的很,只见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向白罗施了一记佛礼。
白罗则是以罗刹山的佛礼,回了玄济一礼。
山巅处,百丈石龙头颅之上,那一袭红色僧衣忽然飘下。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那惊骇一幕,当时就惊呼了出来。
很快,不论是正在上山的香客,以及天龙禅寺的僧众,纷纷抬头向山顶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红色僧衣迎风飘摇,如一只展翅红蝠。
坐在天王殿门前台阶上的妄山小和尚,也瞧见了这一幕,而且很快就发现,那巨型“红蝠”正好朝着天王殿而来。
妄山小和尚“唰”地就站了起来,先前休息了老半天才得以恢复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如纸,且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敌对气息。
此次来天龙禅寺的北境僧人,共有三个,妄山小和尚都见过了面,但与往年不同,这一次三僧中只有山脚下的那个黑衣草鞋的高大僧人,是之前来过的,而天王殿中的那个白衣小僧,以及一上山连天龙禅寺都没有进,就直接飞掠到了山巅的红衣僧人,今年却是头一次来。
那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白衣僧人还好,虽然不曾见他开口言语,但至少面相上看起来还算是和善,但身穿红色僧衣的那人,就明显不是个善茬。
山顶的那尊佛像和天龙石像,对于天龙禅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平日里便是禅寺的普通弟子,也不能随意跑到上面去玩,那就更别说坐到百丈天龙的龙首上去了。
可那长相雌雄莫辨的红衣僧人,一开口就说要到龙首上坐会,说什么那里风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