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克原本应该是德玛西亚的坚毅守护者,他的一生本来注定成为王国最高理想的楷模,专注、无私、奉献。虽然他一直都将自己视为保护者,但他从来都不觉得需要限制或限定被保护的目标——无论是一个理想,一件艺术品,还是一个陌生人的性命。每一个都可以是值得保护的。每一个都可以是美的。
塔里克的大多数同辈都专注于战斗技巧的训练(这些都是他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的)。而这位年轻的武士则着迷于那些赋予生命以意义的稍纵即逝的奇迹,放弃了那些野蛮的、争夺锦旗或宝冠的永无止境的比赛。
这种处世哲学潜藏着背叛的苗头,尤其考虑到塔里克在德玛西亚军事层级结构中地位之高和职责之重。但他依然选择将自己投身于简单事实的深层理解,对于仁爱、美感和生命的理解,并希望成为这些美好事物的化身代表。所有人都仰慕着塔里克,他使用自己友善的举止和真诚的热情,靠个人魅力化解了大多数难题和障碍,在少数行不通的时候,他还可以靠战锤和刀剑武艺解决问题。
塔里克对于事物的理解不断拓宽到新的领域,他逐渐开始在格斗练兵时旷工,跑到森林里寻找珍禽异兽的踪影;在阅兵排练上缺席,坐在酒馆里聆听吟游诗人的上口民谣;在军团会晤中爽约,坐在马背上观赏银灰色的夜幕渐渐降在郊外村庄。塔里克心里清楚,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训练,投入和专注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的德玛西亚同僚,但他的长官们却不能理解。
塔里克的闲散性格、目无法纪和对爱国教育的漠然,最终让他成为当局政府几乎所有人眼中的异类——他的家人,他的国王,尤其是他的老朋友盖伦。虽然普通人认为塔里克是个风流倜傥的浪子,但盖伦却能看到他真实的自我——一个真正有潜力成为德玛西亚最伟大的英雄的人。但是塔里克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和自己的祖国都采取戏谑放荡的态度,这让盖伦十分恼火。
最后,即使是老朋友也无法袒护塔里克了,他的军旅生涯开始走向谷底。一次又一次的贬谪让塔里克越来越远离德玛西亚的心脏地带,最后,他成为了一群新兵的教官,任务是看守荒郊野外一座无足轻重的废墟要塞。他们遵照命令在暴雨和泥潭中站岗数周,没有发现任何威胁的迹象,塔里克决定让他的手下睡觉休息,而自己则闲逛到附近的神庙中,学习它的巨石建筑结构。
晨曦染红了神庙遍布藤蔓的回廊,塔里克最后决定返回营地查看手下的情况。迎接他的是一片杀戮的景象。他的手下在睡梦中被屠杀,他们的尸体上散布着锯齿形的伤口,这是虚空掠食猛兽的标志。
塔里克辜负了自己的手下,辜负了自己的祖国,而最痛苦地,他辜负了对自己许下的保护生命的誓言。
他带着羞耻回到了德玛西亚,被革除一切职务,并由盖伦宣判处以“石冠之刑”,这一法条要求丧失尊严之士攀登巨神峰,所有人都知道这相当于死刑,因为几乎没有凡人能够在登顶的过程中活下来。
虽然石冠之刑通常都被那些丧失尊严的人当做一次逃离德玛西亚、自我流放并重获新生的机会,但是塔里克却决定真的用这个行为弥补自己的过失,开始向巨神峰进发。
攀登巨神峰的旅途几乎吞噬了他,令他身心俱焚,无数次倒下又爬起,但是塔里克突破了疼痛的界限,突破了自己所犯错误的回忆,自己亡故手下的鬼魂,以及巨峰施加给他的其他考验。
随着塔里克一步一步逼近峰顶,他遇到了新的挑战,身边开始出现一系列似乎永无止境的现实景象,不同现实之间交错冲突,每一个都将事物扭曲得面目全非,可怖骇人。他亲身经历了无数可能发生的命运,看到穷途末路的人在危机时刻绝望无助。他看见阿尔巴斯德图书馆被深渊和火焰吞噬,但却毅然地冲进炼狱之火,想要救出桐创作的诗篇。他看见冰霜守卫将世界上最后仅存的幻梦鹿赶下深不见底的裂谷,他怒吼着想要拯救那头幻梦鹿,自己也奋不顾身地跟着跳进了深渊。诺克萨斯的黑大门前,他看到盖伦的残破尸首被铁链高高绑起以儆效尤,自己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诺克萨斯的全部力量都挡在塔里克和他的老友之间,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举起盾牌,冲破前方一切阻碍。他将盖伦从大门上解下,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德玛西亚的方向行进,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回去,一定会被处以死刑。塔里克走着走着,抬头望去——诺克萨斯的血腥大地变成了巨神峰顶端群星璀璨的无垠深空。
塔里克的试炼已经完成,所有幻象烟消云散。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巨峰的最高点,而且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的面前,黑夜的帷幕被凭空撕裂,某种显为人形的东西站在那里。它的气质格调来自群星的光芒,它的本质属性让塔里克突然产生一种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
它的声音像千丝万缕的轻语,如凛冽彻骨的山风,刺入塔里克的脑海。虽然他听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辨识的词语,但是却能全然理解这个人影的本意。
它称自己为“保护者。”
这位异世界的灵体为塔里克的坚决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