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去,水浪平复,海面之上,刚刚还在乘风破浪意气风发想要决一死战的芭提雅十余艘战舰已经不复存在了。海面之上,只剩下了一堆堆燃烧的残渣以及随着海浪起浮的破木头。他们不是没有决死的勇气,不是没有一战的豪气,但却这样轻轻巧巧的就没了。
十余艘战舰,在这样的距离之上,被六艘战舰之上连续两轮火炮集中攒射,也就是这么一个结局了。
陈慈听到宁则远在咆哮着下令,命令居然是包围芭提雅舰队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六艘战舰依靠着他们超高的航速,在芭提雅战舰的外围高速游走,但凡有一两只芭提雅战舰有了脱离大部队的倾向,立刻便会遭到全力的打击。
这是一个死局。
不论别科如何想千方,设万计,他的舰队始终被明军六艘战舰围困着,而最为憋屈的是,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射出过一枚弩箭,投掷过一枚石弹,完全就是在背动挨打,因为他们够不着对方。
一艘芭提雅战舰之上的风帆突然完全降了下来,整个船只也不在移动,而是就这样静止地停泊在了海面之上。
这在海战之中,便代表着投降。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便顺理成章了。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降下了自己的风帆,抛下了铁锚,任由自己在海面之上漂浮。
别科站在自己的旗舰之上,哀切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去指责或者惩罚这些人了。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够做到的一切,今日一战,非战之罪也。
他回头,看向芭提雅岛的方向,双眼通红。这一场海场,芭提雅输了,这一场国运豪赌,芭提雅必然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缓缓地跪倒在船首,拔出腰间的短刀,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声,卟哧一声,便将刀子切进了自己的咽喉。
海面之上,芭提雅还剩下了大半的战舰,但他们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战意,近六十艘大小战船还有更多的小船就这样瑟缩地聚集在了一起,落帆,抛锚,向着对面那支孤零零的舰队投降了。
宁则远站在指挥台上,仰天长笑,这一战,首要的就是夺其魄,压其志,以无上的威力摧毁他们的所有心志,现在,他做到了。
“给周扬帆传信,让他的舰队加速,来收拾残局,接收俘虏。”
一支苍鹰从他的身边冲天而起。
宁则远龙行虎步地走下了指挥台。
海面之上,再无火炮轰鸣,但六艘大明战舰却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如同一条条死蛇的芭提雅战舰,黑洞洞的炮口瞄准着那些海面之上的海靶子,但凡对方有所异动,下一轮的炮击便将开始。
“陈公,如何?”宁则远大笑着走向陈慈:“我大明军威可还使得?”
陈慈转过身来,深深地躬向了身子,“大明虎威,天下无敌。”
甲板之上所有的岛国国王此时的三魂七魄总算是又飘回到了身体之内,站在陈慈身后,战战兢兢,一齐躬身。
“大明虎威,天下无敌。”
几十个人的声音差次不齐,一点也不整齐,一点儿也不威武,但宁则远却很满意,这一仗,打得不仅是芭提雅,更是将这些人最后的一点点侥幸心理也给完全打没了。现在即便是借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对于大明,只怕也不敢有半份的不敬之心了。
宁则远笑挽起了陈慈的手,走到了船舷之边,看着远处那已经投降了的芭提雅舰队,轻声道:“陈公,时代已经变了,战斗的方式也已经变了,这一点,你们的那位国相,恐怕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吧?”
“不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陈慈苦涩地道:“敢问宁侍郎,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我大明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陛下命名为火炮。”宁则远微笑道:“一炮之下,万物皆成齑粉。陈公今日看了,可觉得还使得?”
“有此利器在手,天下何人还能是对手?”陈慈喃喃地道。
“器再利,终需由人来用。”宁则远笑道。
“宁侍郎说得是。”陈慈叹了一口气。
“距此五十里外,有一支规模不下于芭提雅的舰队正在海上看风景。”宁则远话锋一转,“宁某不知其是友是敌,等到周扬帆来收拾了这里的残局,准备去哪里看一看。”
陈慈心头大震,在这片海域里,有组织起一支不下于芭提雅舰队的力量,除了马尼拉,还能有谁呢?
“宁侍郎不要误会,他们绝不会是敌人。”陈慈大急之下,脱口而出。
“哦,莫非陈公知道这支舰队是何方神圣?”宁则远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慈。
陈慈脸色有些灰败:“宁侍郎,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必然是我马尼拉的舰队了。”
宁则远勃然变色:“洛国相意图何为呢?”
“宁侍郎万万不要误会。”陈慈一把抓住宁则远的胳膊,道:“马尼拉与大明交好,不管是国相还是我陈某人,都与大明渊源极厚,怎么敢有一些不好的想法呢,必然是国相知道宁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