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动乱,着实让江南这个承平太久的地方经历了太多的苦痛。愈是太平得越久的人,就越不愿意再经历战争的痛苦。见一叶而知秋,东部六郡的人们这些年来的痛苦挣扎,他们一桩桩,一件件都看在眼里,他们不想自己也把这些痛苦来逐一体会一番。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江南四郡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是如何真切地描绘出了乱世的惨景,当粮荒暴发,动乱四起的时候,人命当真是贱如草芥。
他们想太平地活着,太平地挣钱发家致富并将自己一生的辛苦换来的财富传给儿孙,而不是凄凄惨惨地携家带口地四处流浪,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江南四郡平静地接受了明人到来的事实。
对于所有人来讲,日子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农人渔夫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工人们在厂房里缫丝织布,商人们忙碌着交易,身边仍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管理他们的仍然是过去那些官员,该交的赋税还得交,一切都同往常一样。
明人的确来了,但却又似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江南四郡在度过了最初的那么一小段胆战心惊的日子之后,便彻底放下心来。
这样挺好的。
江南人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变化,只是将冬日里的这段痛苦的经历当成了一场噩梦,现在梦境过去,自然又回到了熟悉的生活场景之中,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但对于楚国朝廷来说,这个冬日里在东部六郡和江南发生的事情却如同一个个惊雷将他们炸得七荤八素。
先是江南粮荒,他们束手无策,现在连上京城也仅仅是自保而已,哪来的余力救援江南?接着便是东部六郡的内战。在楚国朝廷看来,卞无双与曾琳的这一场争斗,的确就是一场内乱,他们无能为力。
而直到这个时候,楚国朝廷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曾琳的态度。直到泉州粮船源源不绝南下,明人军队在荆湖,江南登陆,闵若英才终于明白,那个他曾经以为的国之干臣曾琳,早就成了明人的门下走狗。
闵若英还来不及生气,新鲜上任的内卫统领雷卫便忠于职守的将来自东部六郡和江南四郡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他的案头。
所有的事实都已经表明,东部六郡和江南四郡于也不是大楚的领地了。曾琳也好,还是江南四郡也好,都已经被大明在事实之上占领了。
惊怒之余的闵若英当即下令在津州驻扎的宿迁统领的西军立即进攻东部六郡,但却遭到了宿迁的拒绝,同样也遭到了朝廷大臣们的反对,津州是上京城的门户,如果没有一支大军驻扎,一旦也出现了问题,则上京城立时便会风雨飘扬,虽然现下,也已经是风声鹤唳了。
但宿迁就是可信的么?闵若英已经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了,同样的,朝廷重臣们也不敢去想。宿迁可是在东部六郡驻扎了数年之久,他也算得上是曾琳的老部下了。
撤换宿迁,闵若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时便被他主动掐灭,他真敢这样做,只怕立时会让宿迁翻脸。
举目四顾,闵若英不知道还敢相信那个地方大臣或者大将。新宁武腾?安阳朱义?他们忠于朝廷吗?到现在为止,朝廷让他们调集钱粮的命令,得到不一丝儿的回音?关宏宇倒是听话地带着兵到了徐州,但关宏于与朱义关系匪浅,谁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些人是不是与曾琳都是一路货色?
闵若英坐困深宫之中,一筹莫展。
束手无策之中,朝廷与东部六郡,江南四郡的联系彻底断绝。大楚三分之一的江山,在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