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郡守别忘了,在安阳郡,还有咱们一万西军。这支军队,就是用来盯着他的。他要真想这么干,那西军难道是吃素的?”罗良道。“将马超放在安阳,只需要他做好两年事,第一件,控制好卞无双的这十数万家眷,第二件,保持对落英山脉另一侧的威胁。成为我大楚在西边的一道门户。明人干掉了秦国,下一步他们是对齐开战还是将目光瞄向我们大楚,谁知道呢?总是有备无患得好。”
朱义低下头来,喃喃地道:“总是这样在刀尖上跳舞,对于我大楚难道真有益处吗?”
“国势艰难,只能如此了。”罗良道:“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齐人和明人大干一场,咱们才能得到喘息之机。”
听到这话,朱义抬头瞅了一眼罗良,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厌恶之情。他与安如海一样,都是老皇帝闵威时期的臣子,安如海当时是自我放逐,他又何尝不是到安阳避祸?如果不是眼前这个野心勃勃,教唆闵若英,大楚怎么会发生夺嫡惨事?怎么会有左立行全军败亡,怎么会有秦风的强势崛起,又怎么会有大楚在齐国潞州的惊天惨败?
大楚在短短的时间内耗尽了先帝时的积蓄不说,还将国势拖累到如今岌岌可危的地步,时至今日,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味,这种感觉,让他们这些从一个强势的王朝过来的臣子,愈发感觉到了难受之至。
“可怜安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朱义神色惨然地靠在椅背之上,他与安如海是一齐到安阳的,算起来现在已经九个年头往十年上奔了,当年他们到安阳的时候,秦风还刚刚逃窜到越国做了一个山匪头子呢,现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庞大国家的皇帝了,一统越秦,威势一时无俩,连楚国也要仰他鼻息而过。
世事变迁,莫过于如此了。但只有安阳人,永远是在苦难当中煎熬。马超当上了安阳郡守,姑且就说大明对此会不予追究,但马超就会安心当一个安阳郡守吗?他的确能成为楚国在西边的一道屏障用以阻隔明人对安阳的窥探,也可以控制住卞无双,但他同样会在安阳穷兵黩武,扩军,备战,时时刻刻不忘打过落英山脉回到故土去夺回他失去的荣耀,安阳人何其无辜,竟然年复一年的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到安阳小十年了,朱义不知不觉已将这里当成了他的第二个故乡,他这一辈子,呆得最久的就是上京和安阳了。
虽然现在心力交瘁,恨不得将安阳这个乱摊子快点丢出去,但真是这个结果,他又觉得无法接受。
“朱郡守,安阳人为大楚所做的贡献,朝廷自然会记得的,现在也只能让他们再承受几年了。”罗良说得很轻松,看起来他也觉得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作为一个亲民官,朱义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马超率数千雷霆军奔逃,这不是一件小事,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开,瞒不住的。”他有气无力的提醒着罗良。
“所以我现在就来了。”罗良微笑道。“安阳的卞文豪部驻扎得很是分散,在他们还没有得到消息集中起来的时候,就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他们拿下。蛇无头不行,没有了卞文豪这些将领当主心骨,马超又是秦国太子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掌握那些普通的兵卒了。朱郡守,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大力配合啊。做完了这件事,朱大人就可以回上京城去享福罗,安阳必竟是太偏僻了一些,朱大人你可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落叶总须归根嘛。”
“来安阳十年,早就忘了上京城是个什么样子了!”朱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