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公主闵若兮到了通州上岸,自然就不可能轻车简从了。通州郡守卓逸带了两千郡兵亲自作为护卫,一路护送闵若兮进京。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上京城的楚国重臣们,才得以知道这件事情,而通州,距离上京不过百余里而已。
十里驿,马向东率领的朝臣们,迎接归国的昭华公主。
通州郡兵在外,闵若兮从明国带来的护卫在内,一层层的铺洒开来,卫护中正中间的那架由四匹马拖着的巨大的马车。
不管马向东等楚国朝臣是怎么想的,但闵若兮仍然是楚国的昭华公主,是金枝玉叶,是他们的主人。
“臣等恭迎公主殿下。”马向东为首,躬身高呼。
马车帘子掀开,出来的先是一脸阴沉之色的乐公公,接着是瑛姑,最后,才是同样脸色不善的昭华公主闵若兮。
没有意料之中的平身免礼,有的只是一阵阵令人难堪的沉默,所有身着身子的楚国朝臣们,都只觉得后颈子,背心里凉嗖嗖的,似乎有一阵阵的冷风在往内里灌。
“今次归国,本宫倒是大开了眼界。”闵若兮清冷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回荡,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斥心之极。
“楚国已到危亡之秋,十数万大军被围,皇帝被困,眼见着便是大祸临头,连本宫这个远在越京城的人都知道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本以为上京诸公一定是殚精竭虑,为国奔波劳苦,不想到这一路行来,别的没有听说,倒是听说了上京城内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不思解君之难,倒只想着一己之私,焉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马向东脸色涨得通红,他不是不想救,只是他支使不动人啊!更何况,昭华公主如今可不是大楚人,而是大明的皇后娘娘,可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对着大楚的朝臣们喷口水。
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恭敬了:“殿下归国,是一件喜事,但上京之事,殿下恐怕是道听途说了,自皇上被围,朝中诸公,都是心焦如焚,自是日思夜想,为陛下解围。且这是大楚内事,不敢劳烦殿下操心。”
闵若兮冷哼道:“你这是说我没有资格管上京的事吗?”
马向东抬起头来,“不敢。不过殿下是大明的皇后娘娘,于楚国内政,的确是不应多回置喙。大楚虽有难,自有大楚臣子来解决。”
闵若兮冷着脸看着马向东,眼中杀气凛然。马向东心底有些慌乱,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容他低头,只是硬着脖子,看着闵若兮。
闵若兮脸上的严寒渐渐散去,突然格格的笑了起来,“好,很好。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解决这件事,可有了什么章程?”
既然开了头,撕破了脸,马向东可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殿下,这是楚国内事,亦是楚国秘事。”
“好一个内事,好一个密事。”闵若兮冷哼一声,“话说得倒是漂亮,可是做起来,却是南辕北辙,马向东,你与马向南两人兄弟同袍,可你不如他远矣。马向南是只做不说,你倒好,光说不做。”
“殿下此话,臣不敢受。”马向东脸涨得通红,反驳道。
“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江上燕,你出来。”闵若兮喝道。
马车的后方,江上燕闪身而出。
闵若兮指着江上燕,“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哦,本宫忘了,你们都是身负重任的朝堂重臣,那里认得他这个小卒子。那本宫现在告诉你们,他是一个楚人,曾是东部边军的一名军官,曾随程务本,江涛赴大明作战,立下赫赫战功,本来官居大明三品统兵将军。但潞州事发,这位在大明位高权重的将领,在皇宫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是乞求大明皇帝陛下放他回国为楚效力。马首辅,寒冬腊月,在皇宫之外跪了一天一夜,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大明皇帝怜惜他,不愿他这样跪死在哪里,更是赞赏他对故国的一片忠心,特旨许他带领亲兵归国作战。这样一位忠臣良将,到了上京之后,却是两个月不能跨进上京城一步,在场的那一位大人见过他呀,抑或是听说过他呀?”
马向东是真不知道,而他后头的官员,自然是有知道的,但却纯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儿,自然也没有理会。现在却是被闵若兮应景儿拿来说事了。
“皇帝在潞州被围,不管皇帝能不能脱险归来,但东部边军覆灭恐怕已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了,东部边军没了,大楚东部必将糜乱,诸公可有章程应对?是和,是打,可是有了决策?”闵若兮继续质问道。“恐怕都没有吧?卓逸,你有没有看到这方面的邸报啊?”
另一侧闪出一个满脸尴尬的大楚官员,躬身道:“殿下,没有。”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这人自然便是通州郡守卓逸了。他可没有想到公主一到上京,竟然立即就和首辅发生了冲突,最为关键的是,好像看起来朝廷诸公在这件事情上是与马首辅站在一起的,对他来说,这就是不好做人了,上京城中的事情,在自通州至京城的途中,他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前线溃败之后,上京城中的大臣们,的确啥事也没有干,光顾着吵架了,被闵若兮抓住了痛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