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郡廖辉提前便将自己在城内的一处别院腾了出来,作为秦风视察正阳郡的驻所,鹰巢与烈火敢死营的亲卫们更是提前十数天便进驻到了这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可谓是搜了一个遍,用马猴的话就是连老鼠洞也不能放过一个。
正阳郡的问题,一般人根本不了解,但马猴却是一清二楚,在这样一个根本很难分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的地方,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李维,葛乡敢帽大不讳给北地四郡走私粮食,钢铁,兵器,又怎么说得准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来一招刺杀的勾当?虽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不大,但作为秦风的亲卫,他必须把方方面面都想到。
士兵们虽然不解为什么在自己的地盘之上还要如此大动干戈,但也没有人敢于问出来或者抱怨一声,仔仔细细地按照马猴的要求将别院整个的梳理了一遍,所有人,全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即便如此,马猴还是不放心,秦风在长阳郡时,将烈火敢死营的亲卫抽走了整整五百人,将这五百人给了那些悍匪吴岭,让他以这五百人为骨干组建一个山地营,给他的要求是半年内成军,一年内具备战斗力开始进山剿匪。马猴很怀疑这家伙能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同时也心疼那五百亲卫,这可是从各部抽调上来的身经百战的老兵,又对秦风忠心耿耿。
这五百人的战斗力,足足顶得上一个普通的战营。
不过事情已经不可更改,除了心疼之外,马猴还得琢磨从那里把这个缺口补齐,皇宫里的那一批少年现在还不顶事,只能做做警戒放哨,平时最主要的还是练兵,要派上用场,起码还得等上两年。
今天秦风就在这个叫得意居的别院里,参加长阳郡的头头脑脑们为皇帝陛下准备的欢迎宴会,马猴更是不敢大意,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这才走进了宴会大厅,这里,当然也有他一个位置。
顶盔带甲,腰胯佩刀的他,走进欢声笑语的大厅,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肃然的杀气,让正在舞动的舞女,拨动琴弦的乐师都是一滞。
“马将军,这边请,这边请。”充当了知客先生的廖辉,满脸堆笑地将马猴迎到了左边的一张矮桌边。
马猴抱拳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揖,众人亦是纷分还礼,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马猴年纪轻,但地位却是极高,又是皇帝身边的人,在众人眼中,只怕比部堂大员们更厉害一些。
“小猴子,如此欢乐的日子,你绷着一张脸,可将这些漂亮的姑娘们吓坏了,别扫兴,给我笑起来。”秦风手捧着杯子,笑吟吟地看着马猴道。
马猴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子向下,冲着秦风示意。然后将杯子放到桌子上,身后站着的一名太监,立即替马猴将杯子补满。
看着秦风笑意吟吟的脸庞,马猴心中却是有些感慨,秦大哥当皇帝的时间也还不长,但这掩藏形迹,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却是愈来愈深厚了。
像这席上,李维,葛乡二人,皇帝明明知道他们心怀鬼胎,但此刻却似乎是毫无戒备的与他们大声的说笑着,时不时的还会蹦出几个当年在军中的小段子,以博众人一乐,看那二人的神色,也十分放松,迎和着皇帝,不时也说些段子逼逗人发笑,整个一副君臣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马猴清楚,李维葛乡二人正在卖国,而皇帝也正在给二人挖坑。他轻咳了一声,低下头,以免自己脸上的异样被人瞧了去,自己也得跟皇帝好好学学,不然像自己这样什么都放在脸上的人,被人瞧出了破绽,坏了皇帝的好事,那可就大不妙。
他重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既然装不好,索性不装。冷着脸,梭子似的眼睛在大堂中间的舞女,乐师的身上扫来扫去,这些人,可都是正阳郡廖辉找来的。
从在他下首的是鹰巢的田真,歪着头看了一眼马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些人他都查过了,没有一点问题。
“小猴子,陛下都说了,你还绷着一张脸,放松一下,好好地开开荤吧,我老头子敢打赌,这桌上的东西,一大半你没吃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紧靠着秦风的王厚,笑咪咪地道。
“王大人说笑了。”对面的李维打了一个哈哈,“马统领可是皇帝陛下的近臣,什么没吃过,什么没听过?倒是我们这些乡下人,只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怕陛下嫌我们招待马虎了。”
马猴拈起筷子,挑了一著不知什么的东西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道:“李将军这可说错了,王吏部这话的确没有说错,这桌上的东西,我真是大半也不认得,我们在京城,倒是白面馍馍管够,一天也能吃上一顿肉,但其它的嘛,可就没有了。即便是陛下,每顿和我们这些当兵的也差不多,即便是后宫娘娘与王子公主,也不过就多了两盘荤菜而已。李大人,这一桌得花多少钱啊?”
李维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大厅之内的气氛,如同被寒流扫过,瞬间凝结,人人噤声。皇帝如此节俭,下头却穷奢极侈,马猴这话,是在无声的指责他们呢!
廖辉尴尬地一笑,“不太多,也就三五十肉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