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苏开荣说话的时候,秦风会在不经意间眼神扫过苏灿,这位白胖子,始终都是那么一副笑咪咪的模样着在那里,不急不躁,他的模样长得着实喜庆,秦风也无法分辩他是不是真的在笑,不过在苏开荣大叹苦经,叫喊着钱不够用的时候,秦风却发现这位白胖子的嘴角撇了一撇,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眼神里亦同时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秦风在心里道。
听到苏开荣斥责胖子,秦风呵呵一笑,从案上举起了一本书,“这本钱论是你写的?”
看到秦风手里举着的书,白胖子苏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陛下,是草民没事儿的时候瞎琢磨的,写出来了,也没人看,草民自己掏钱印了百来本,到处送,估摸着他们最后的下场,恐怕绝大部分都是进了茅房了。倒是想不到陛下这里竟然有一本。”
“这本书我看完了。”秦风看着苏灿,“深受启发,苏灿,刚刚你父亲的这番言论你也听过了,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么?”
苏灿有些尴尬地看了苏开荣一眼,嘴唇动了几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秦风一笑,对苏开荣道:“苏尚书,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吧。”
摆明了逐客令,苏开荣只能站起来告退,转过身来,瞧着儿子,压低了声音道:“不要乱说话。”
胖子苏灿微笑着连连点头,不过那满是敷衍的神色,便是一边的乐公公,也看得一清二楚。
“乐公公,给苏公子看座。”秦风道:“再泡一杯好茶来,苏公子,你老子走了,现在可以敞所欲言了。”
“谢陛下。”苏灿倒也不推托,站了这好半晌,他这体魄,着实也有些累了。“其实先前父亲大人所说的有些片面了,他过惯了量入为出的日子,总想着家里得有些余钱,对于一个小家而言,那是没有错的,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对了。”
“哦,那你认为该当如何?”秦风问道。
“陛下,就像先前父亲所说,工部要兴修水利,要修路,要整河堤,提出了上千万两银子的预算,似乎一下子就要把国库搬空了,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要是这上千万两银子流出去,能给咱们大明帝国所带来的经济活力,那也是极为可观的啊!”苏灿端起茶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愿闻其详!”秦风适时地接了一句。
“陛下,这一千万两,假设全部都投入进去,那么起码有九百万两会流入到市场上吧,他们要用来购买各种原材料,要雇佣人力,钱就会这样一级一级的流转开来,其实每流转一层,国家都是可以从中获得税收的,就算是人工,他们拿到了钱,总要用吧,没钱的时候,只能勒紧裤腰带,但用了钱,他们当然会用是吧,只要用,钱就会流入到商家手中,而我们又能从商家手里收到税,所以说,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我们投入了一千万,但实际上我们的支出,并没有这么多。”苏灿加重了语气:“重要的是流动,而不是将钱砸在手里,国库里一分钱也没有不要紧,只要整个国家的经济体系在健康运转,在源源不断地循环之中,那钱就会生钱。”
“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话,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秦风笑着举起钱论:“从你的这本书里面,我也拜读到了相同的论调。”
“陛下,我在钱论里面提到了一种超额预算,不知您注意到了没有?”苏灿放下了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秦风。
“看到了,打个比方说,你父亲说明年我们大明帝国的收入大概是三千万两白银,于是他便将明年的各项开支预算为三千万两,而按你的说法,便可以多预算个四五百万两的样子。”秦风笑道,“是这个说法吧?”
“差不多吧,这种超额预算,真要说起来比较复杂,特别是确定超出多少才不会崩盘更为重要,但陛下,虽然看似多支出了,但对于经济的拉动却是不容小觑啊!这种预算方法,其实是一种经济扩张政策,善使此种方法,必然会让国家经济充满活力。”
秦风点了点头,“钱论我虽然认真读了,但说实话,里头很多东西我并没有看懂,不过我也不必要太懂,知道一些也就足够了,细节方面的事情,自有你们这些行家。苏灿,前几天我在城里逛了一逛,发现我们大明帝国里,流通最广的居然是齐国的铜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苏灿点了点头:“前越的铜钱质量太差,相比起来,齐国铜钱的性价比更高,陛下可能不知道,齐国铜钱在市面之上一两银子只能兑到八九百文,而前越铜钱,却能兑到一千二百文,而老百姓手中现银一般不多,大多是用铜钱,但官府收税,却又是收白银,这种差价,老百姓自然更喜欢齐国铜钱。其实这已经说明,前越的货币系统已经濒临崩溃了。”
“而且大量的白银会流向齐国,最终会导致我们大明帝国出现银荒,这是另一种经济上的掠夺。”秦风沉声道:“所以,我要重铸我们大明帝国的货币体系,废除前越的钱政。”
“陛下是要重铸大明铜钱?”苏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