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匡嗣攻克石州的同一天,赵桑率三千骑兵和两千步兵来到了黄河边上的东关镇。黄河在这一段是南北走向的,东岸是东关镇,西岸就是府州城。
府州在五代时期并不是一个重要的城市,虽说可以防止北方游牧民族沿着黄河顺流而下攻击西都长安,但是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能够在激流奔涌的黄河上划船,还能在黄河水里长途跋涉几千里的游牧民族。对于中原政权来说,府州的军事用途其实不大,只是丝绸之路的其中一条支线,供过路客商休息吃饭的一座小城市。
从府州过去,沿着一条宽阔的山谷继续西行,不到两百里就是麟州了,到了麟州就算是出了大山,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就是定难军节度使党项人李彝殷的地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府州其实是定难军防御中原政权入侵的一个门户!
这也是为什么府州会建在黄河西岸的原因,只不过,府州和麟州在朝廷的地图上,却属于河西地区,理论上归属振武节度使管辖,这就不知道是哪一位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了!
唐末以来,中原动乱,府州和麟州孤悬大山深处,远离政治中心,就自然而然地被离得最近的大军阀定难军节度使控制了。
当然,新任振武四面招讨使赵平是不承认的。
黄河东岸的东关镇,只是一个小镇。
东关镇很小,只有一百定难军骑兵和三百多居民,连城墙都没有。三千振武军骑兵冲进来的时候,安静的小镇顿时人喊马嘶,臭气熏天,尘土滚滚,马蹄声惊得鸡飞狗跳。振武军骑兵们对一百名定难军骑兵连看都没看,便呼啦一声将整个镇子团团围上了。
所有人,包括那些定难军的士兵,都被赶到了镇子中心的小广场上。
没有任何人敢于抵抗!也没有任何抵抗发生!
所有定难军都下了马,放下武器,空手走到小广场,定难军的队长被拎出来了。
“你们是谁?”
“我们是定难军!”
“交税了吗?”
“交税?”
“废话,定难军跑到振武军的地方来溜达,难道就不用交税了?”
定难军小队长满脸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钱!”定难军的小队长还是想硬气一把。
“没钱?把他们衣服都扒光了,扔到河里去!”
不由分说,一声令下,振武军步卒们一拥而上,将这一百名定难军士兵按到在地,剥了个精光,双手反绑上。
大山里的天气凉得快,此时刚过十月,气温已经降到只有十度左右,这些光着屁股的定难军士兵们冻的瑟瑟发抖,只好一边哭号着,一边相互挤在了一起取暖,这画面实在是......不忍卒睹。
这时,东关镇年纪最大的老家伙跑出来了,颤颤悠悠地跪在地上,对骑在马上的赵桑磕了个头,说可以帮这些定难军交税。
这是怎么回事呢?
古代打仗,很多时候都是就地抓壮丁或者招募兵源的。定难军在近期并没有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想要控制东关镇,也就是派一两个队长什长过来,然后在当地招募村民,穿上制服,就摇身一变成了定难军,长矛和战马还得东关镇人自己来准备,然后定难军通过发军饷逐月返还。
所以,东关镇的老人家看到自家村里的孩子们受苦了,只好出来说帮他们交税。
可是,振武军领兵的西路军四面排阵使赵桑,却并不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
赵桑是一个蠢货。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振武军的几个高层军官,基本都是跟着赵平一起鸡犬升天的货,单从智商来讲,实在是跟一群猪似的,一个比一个蠢。原先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何大仙也习惯了独断专行,所有战斗都是亲自领兵作战,倒也没觉得太大的不适应。
可是地盘大了以后,需要手下将领单独外出领军作战时,这种蠢货太多的感觉就出来了。尤其是韩匡嗣这种高水平的职业经理人加入后,两边一比,这区别可就大到何大仙想哭的地步了!
韩匡嗣多聪明啊,何大仙开口还没说两个字,他就前因后果什么都明白了,让人无比的放心,还有各种额外的惊喜。派赵桑那种蠢货出去打仗,何大仙可是时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赵桑一根筋发作,被人激恼了,将何大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宝贝军队消耗干净,全部打没了,那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做军阀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这次征伐府州和麟州,赵将军的命令不是非要赵桑去攻城拔寨,而是收税。
府州和麟州十年没交税了,是时候掏钱交税了。
还有定难军,在振武军的地盘上进进出出,也从来没交过什么税,包括城门税,过河税,道路通行税,车船增值税,战马计生附加税,城市建设附加税,植树造林附加税,教育附加税,关爱女孩男女平等附加税,等等等等,居然十年来一文钱都没交过!
这些定难军偷税漏税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