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再次见到安妮我是有些奇怪的。因为之前的这个暑假她曾经说过大三不会再来学校里。
“实习?”我问?
“我想开一家街舞培训班。”她扬起头,路边的灯光下露出好看的侧脸,眼睛里有光闪烁。
她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一种追梦者的感觉。
当然,开街舞培训班未必算是什么高大上的理想,但是可能对于当时的安妮来说,能够在尚未毕业的时候自由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用兴趣爱好来赚钱,能够一直跳舞,这大概就是最开心的事情吧。
她的街舞跳得很好自是不必说,据说在她家乡的那个城市街舞圈子也是属于扛把子似的人物,我毫不怀疑她会取得成功,同时又觉得黯然,以为再难见面,却想不到大三她还会回来。
我问她培训班开的怎么样。
她苦笑了笑说,“没开起来,招不到学生。”
后来她随便找了一个公司上班,想着踏踏实实地实习,由于没毕业只能是打杂。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公司的每个人都很友善,对于她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在学校里她就是很受欢迎的那种,所以也傻兮兮的对着每个人都很友好的笑,卖萌什么的,直到有一天她去打水回来,还没进办公间,就听到平日里那些很友善的同事在议论她,具体说的什么安妮没转述,反正是一些很不好的话.
安妮瞬间觉得,“好黑暗啊,这就是社会,人们都好虚伪啊。”
喜欢幻想的人常常活的不真实,而当这幻想与现实存在差异,甚至大到如鸿沟一般无法弥合,她就会从自己的世界跌落到现实,幻想的越美好,跌落的时候就越狼狈,而此刻这幻想却反而放大这种跌落的负面情绪,于是她并未停留在现实,而是朝着另一个黑暗的极端幻想下去,在那里万劫不复。
培训班的不顺利让安妮感到挫败,上班被同事议论又让她没法子在对那些人笑,而她不善于伪装,于是掉进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纠结的人际关系之中。
原本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突然之间,雷鸣般的掌声,疯狂的尖叫都没有了。
而在社会上她作为一个实习生能做的就是打杂,端茶递水扫地擦桌子以及听到自己被非议。这个反差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就像是碰壁的感觉,从幻想的云端跌落到真实的世界发现前面的路走不过去了,有一堵墙挡在那里。那堵墙叫现实。
碰了壁的安妮显得很脆弱,我猜,学校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大概是一个港湾似的存在,起码相对于社会上她接触的人,校园里的朋友也好同学也罢,都纯洁的如同小白兔一般。
我那时候也只是听着。但是我不太能理解,我只打过两次工,一次是高中毕业在亲戚家的服装厂,一次是08年的轮滑向导,二者都没遇到这些情况。一个是因为有亲戚照顾,另外一个多少算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对于她所说的这种打工遇到的窘境我不是很理解。她说的那些东西离我好遥远,遥远到不愿去想。
我只是明白,她回来了,要和我学轮滑,这就够了。
我开始教她轮滑。
她坐在台阶上,我帮她穿好轮滑鞋,然后她扶着我站起来。我让她把手放在膝盖上,这是我教初学者的姿势,因为把手放在膝盖上这个动作,弯腰的程度正好可以使初学者做到:膝盖微弯,身体前倾,这两点。
膝盖微弯和弯腰都是为了降低身体的重心,而身体重心的靠前则是为了抵消轮子带来的向前的惯性。很多初学者向后摔倒就是因为站的太直,身体跟不上轮子的惯性才会向后摔倒。
练了没多一会儿,咖啡猫就穿着轮滑鞋滑过来了,她已经练了有几天了,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基本滑行是没什么问题了。她绕着安妮转了一圈,停在我旁边,问我:这就是你说的安妮吧。
安妮抬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站的很靠近,而咖啡猫的口气也颇为熟络,她大概一时之间有点闹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小学同桌。”我只好指着咖啡猫介绍。
这么一解释,安妮看上去更疑惑了,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学同桌会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不过她也没问什么,两个人相互打了下招呼。
安妮略冷漠,虽然很早她就认识我,但是跟轮滑社的其他人她总共说的话超不过五句,我估计,大部分都还是:我找你们社长。
而咖啡猫则相反,从到轮滑社的第一天起,她就迅速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甚至一度因为是新手被当成大一的。
大概是看咖啡猫站的很放松的样子,安妮有点沉不住气一直弯腰低头的姿势,她居然慢慢地站直了。
我提醒她道:“刚开始练,手还是放在膝盖上的好。”
“嗯,是啊。”咖啡猫附和道。边说还边做示范“这样不容易摔倒,你这样很容易后仰的。”
“没事,”安妮不在乎地说道,她非但没有恢复成弯腰扶手的姿势,反而还挥舞着双手,做起了舞蹈姿势,脚下也开始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