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常的白天作战,和老辣的八旗兵对阵,岱山军这种埋伏逃不过八旗兵的眼睛。可现在是深夜呀,由于急于赶走偷袭的敌人,再加上对于自己战力的过分自负,贝子尚善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
只是一轮火枪的排射加上二十具飞天神龙发射,上千粒铅丸两千支火箭笼罩了这片不长的区域。纵马奔驰的八旗兵倒下了一大片。直接被射中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身下的战马被射死,战马狂奔时突然摔倒会把马上的骑士狠狠的掼在地上,被摔得头昏脑涨骨断筋折之余还会面临着后面骑兵的铁蹄践踏。
能成功突破弹幕和箭雨的八旗兵不足三分之一。贝子尚善就是其中幸运的一个。
狡猾的明人!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可这又如何,即便只剩下一百骑兵,也能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
尚善心中怒骂着,嘴里发出疯狂的吼声,带着剩下的三百余八旗兵以决死之势向着前面的步兵阵列冲去。
借着落地的火把的光芒,拉着弓弦的手松开,三百支羽箭飞向前面的明军阵列。耳中就听到前方传来不断的闷哼,尚善知道那是明军被己方的弓箭射中。只要从前方方阵被射出的缺口冲入,搅乱他们的阵势,他们就会立刻溃逃,剩下的就是屠杀。以往和明军的无数次战斗,都是这种结果。
任思齐站着阵列之后,皱着眉头看着冲击而来的八旗兵。这八旗兵不愧是最强悍的职业军人,在这么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弓箭还能保持着非常高的准确率。
哪怕是岱山军方阵有盾牌的防护,还是有将近百人死在八旗兵的这一轮弓箭之下。绝大部分被射中的岱山军士兵都是面门中箭,一声不吭的倒地死去。少数的是被从盾牌缝中钻过的箭矢射中,近距离的箭矢力度足以穿透鸳鸯战袄的防护,给岱山军士兵造成重伤。
可是你们的攻击也就到此为止了!任思齐恶狠狠的想道。
果然,冲击到方阵前的八旗兵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清脆的嘎嘣声连续传来,然后一匹又一匹的战马嘶鸣着往前摔去,这让马背上的八旗兵无不惊慌失措。
原来就在神火飞鸦攻击清兵营地的同时,任思齐命令手下在长枪方阵之前挖了数以百计的陷马洞。每个小洞巴掌大的洞径,刚好能装下战马的蹄子,洞也就一尺来深,挖这样一个洞根本费不了多少时间。人多力量大,在二十步的距离足足挖了上千个陷马洞,密密麻麻,很少有战马能躲得过。
若是白天的话,这样的洞根本逃不过久经沙场的战马的眼睛,可这是深夜呀,光线十分的微弱,陷马洞又非常的密集,好多还阴险的用树叶遮盖住,这种情况下战马又如何能逃得过?
“稀溜溜!”尚善强行拉住了战马,然而仍阻止不住战马踏入陷马洞中。嘎嘣一声传来,尚善就觉得身体一顿,不由自主的随着身下的战马往前倾斜。用力一按马背,两脚从马镫中抽出,尚善一跃跳下了战马。
往身周看去,仍能站着的骑兵已经寥寥无几。而身前,乌压压的人影围了过来,无数支长枪闪烁着瘆人的寒光。
接下来的战斗就很轻松了,面对着被摔下战马摔得晕头转脑的三百八旗兵,两千长枪手围拢了过去,几乎瞬间就把八旗兵淹没。
骤然遇袭,先是受到火枪兵和飞天神龙的射击,然后又被陷马洞弄断马腿摔下战马,即使这些八旗兵再强悍,此时十成的战力也只剩下了两成。面对黑夜之中无数捅来的长枪,他们根本就没有招教之力。
若是白天能结成战阵的话,三百八旗兵足以和数千明军抗衡。可是如今,他们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失败就意味着身死,因为岱山军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借着月光,往地上的黑影一阵乱捅,然后掏出短刀,摸索着把人头割了下来。草草打扫一下战场,把八旗兵尸体上的盔甲扒下来,弓箭武器等都捡起,任思齐下令立刻撤退。
此刻已经快要四更,过不了多久就会天明,如果不能在天明前撤退,那么等待岱山军的就是清兵无情的追杀!
清兵大营距离来的下船的河岔有三里多路程,若是清兵继续出营追杀的话,这三里多的路程将是岱山军最艰难的历程。
所以草草打扫一下战场之后,任思齐立刻下令撤退。
......
此刻,清军大营之内,混乱还在继续,多铎正在竭力的弹压着混乱的大营。八旗兵素质高还算好一些,在军官们的呵斥下都安静了下来。可是那些新附的绿营兵就完全不同了,绿营兵的营地仍然嘈乱一片,喊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听得多铎脸色阴沉似水。
大营里全部的士兵加起来足有十万人,但是其中真正的满洲八旗兵也就两万来人,蒙八旗一万余,汉八旗一万八千余人。也就是说,多铎真正统领的八旗兵总数也就将近五万,大营内一半以上的都是新投降的南明军队改编而来的绿营兵。其中有河南总兵许定国部,有泗州总兵李遇春部,也有原江北四镇高杰的部下,如徐州总兵李成栋。再加上零零散散投降的其他兵马,大营内的绿营兵就有五万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