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派出的哨探探查的情报,我已经把他们画在了纸上。”李彦直取出一张白纸铺在桌子上,上面是弯弯曲曲的线条,却是一副扬州的地形图。
“派出哨探的兄弟怎样?伤亡大不大?”任思齐没有直接去看地形图,而是先问起了哨探的伤亡。
“派出了二十条哨船共两百兄弟,其中有一半的哨船遇到了四下劫掠的清兵,在作战中死伤了五十余人,有两条哨船没有回来,想必是落到了鞑子的手中。八旗兵的箭射的太准了,好在咱们兄弟是在船上,若是在陆地上遇到八旗兵的话,恐怕伤亡会更大。”李彦直黯然道。
战争就是这样,一场涉及到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大战,往往伤亡最大的就是双方的探子。两支大军不会一下子就是开始厮杀,总会派出少量的探子相互探查对方的情报。
任思齐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对伤亡士兵的抚恤岱山军自有制度,不需要事事都由任思齐这个主帅过问。
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图,任思齐寻思着,突然一拳砸在了地图上。
“咱们应该主动出击,狠狠的挫一下清兵的锐气!”
李彦直闻言就是一惊,岱山军只有一万多人,又都是步兵,主动攻击清兵怎么可能?
“白天和清兵接战当然不行,可咱们可以晚上夜袭啊!”任思齐道。
“可是伯爷,清兵可是在二十里外,以咱们的兵力即使夜袭也不可能击败十来万清兵,要是被清兵黏上的话,恐怕袭击的军队会非常危险。”以岱山的兵力守城尚且不足,李彦直不得不想法打消任思齐出击的想法。
岱山军一直练习的都是长枪阵,讲究的是阵列而战。而夜袭的话军队的阵型根本无法展开,只能陷入和清兵的夜战。岱山军虽然训练了半年多的时间,可是和八旗兵这样的职业军人相比,士兵的个人素质相差很大。列阵而战的话,靠着严格训练练就的整齐队列,岱山军自然不惧怕任何军队。可是夜间乱战的话,恐怕岱山军的士兵根本不是八旗兵的对手,稍有不慎的话,出击的军队恐怕会全军覆没!
“我岂能不知夜袭很危险,”任思齐叹道,“可是我不得不如此啊。”
“扬州城内军队加上咱们岱山军也就两万多,而且除了咱们岱山军外,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士气低沉。要想守住扬州,就要先打一场胜仗,哪怕是一场小小的胜利。现在几乎在大部分明军的心中,都有八旗兵无敌的想法,这才有泗州李遇春的不战而降。随着战事的进展,以后投降的将领恐怕会有更多。如果清兵攻城之际,有扬州城内的将领投降,那后果会怎样?”
后果会怎样?当然会很严重了,李彦直的脑海中一下子映现出这种场景,当岱山军正和清兵血战之时,忽然有城内的明军开门投降,清兵一拥而入......
“所以,咱们必须打上一仗,挫一下清兵的锐气,这样才能提升扬州军民的士气,如此扬州才有可能守住。”任思齐慨然道。
“以咱们的兵力,白天去攻击二十里外的清军根本不可行,所以只有夜袭,这样既能给清兵以打击,又可以趁夜色脱离战场安全归来。”
听了任思齐的话,李彦直不得不承认任思齐说得对。
“那咱们要不要向史督师请示?”李彦直问道。毕竟史可法才是扬州城内最高长官,出兵攻打清兵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知会一下史可法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先不通知他,等二更时分咱们出兵以后,再派人向他报告。”想了一下,任思齐说道。
从今天的接触来看,史可法根本没有守住扬州的信心。也许如今史可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战死在扬州,如此也就对得起朝廷,也能成全他的名声!毕竟他是江北督师,扬州是他的驻地,若是不战而逃的话,史可法这一世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也许自己把人心想的太过险恶,任思齐暗道,史可法并不是一个坏人,他清正廉洁、名声极佳,只不过能力有些欠缺而已。
可正是因为史可法根本没有军事才能,任思齐才不愿事先告知他出城夜袭,若是被史可法阻止的话就不好办了。
和李彦直商议过进兵路线之后,任思齐立即下令,没有在城上轮值的三营步兵立刻休息,准备二更出发。
二更时分,三千士兵被叫了起来,吃过事先准备好的饭食,便登上一百艘江船。水门被悄悄打开,船队缓缓从城中划出,进入了运河。
今日是四月十九,月色还算不错。就见一轮缺了一角的弦月挂在东方天空,满天都是闪烁的星辰。趁着凄白的月光,桨手们划动着船桨,船队缓缓沿着运河向北而去。
二更时分,整座扬州城万籁俱寂,四下里一片静寂,唯有船桨在水中划动的声响。扬州城墙上火把处处,却照不清运河,站在船上往两边看,能隐约看清河岸的轮廓,再远处就是一片黑暗。
顺着运河往北走了十多里,到了一个河岔,便驶离了运河进入了河岔。顺着河岔往西北方向又走了五六里,船队便靠了岸,士兵们沉默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