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一开始来到柯家,你……就是为了找柯起航复仇的对么?”颜可可摸索着那几乎已经要被自己捏的发烫的杯身,挑起眼睛问。从那次在墓园遭到枪击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那不合规格的子弹,但奇怪的中弹位置,还有他出现的突兀,以及楚天越欲言又止的表情。
隐瞒所代表的未必是欺骗,所以颜可可就如凌犀当初对自己的嘱咐一样,没有把这件事纠结下去。但今天,她在林殊的眼中看出一种很释然的神情。就好像自从楚天越死了以后,他比自己还要想得开一样。
“我父亲与柯轶伦是同窗好友,在外留学回来以后两人一起合伙做生意。柯轶伦被害死以后,父亲很难受。但在当时,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当做是意外事故,就连我父亲也丝毫不曾怀疑过其中的隐情。”
“但是为什么在半年多以后,你父亲还要去柯家呢?”颜可可以为他大概只是想要去完成挚友的某些心愿。
“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挚友去世了,我父亲手里还有未完成的合同生意。”林殊如是回答:“当初柯轶伦回家探亲,在T国边境相约。结果却在赶过去的半路上遭遇了火灾,但他身上……还带着巨额的货款。”
“那笔钱——”颜可可倒吸一口冷气。
“既然是火灾,当然灰飞烟灭了。”林殊回答:“但是这笔钱以我父亲的全部身家与对方卖家谈下的合约,所以明明知道在朋友死后还要上门与对方商讨赔偿的问题是很不人道的,但那时我还年幼,母亲也刚刚怀了小溪。我们没有办法倾家荡产——”
“于是你父亲就来到了柯家,找柯起航?”
“对,可谁曾想,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林殊告诉颜可可:“当时我父亲带着有效的担保合同和与第三方画押的文书,按照法律的流程,柯轶伦去世了,他留下的家业应该首先被用作偿还债务。然后——”
“是柯起航为了霸占家业,于是又丧心病狂地把你父亲也杀掉了是不是……”颜可可听到阿婆提起的那场大火以后,本能地就认为这个姓林的远方来客一定是死的很蹊跷,但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会是林殊的父亲!
“父亲去世后,我们林家也已经家徒四壁了。母亲一病不起,生下妹妹后就过世了。
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的干爸出现了。”林殊继续说道:“那时我才知道,柯轶伦并没有死。”
“于是,你听了他的话。”颜可可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终于打开了整件事情的思路:“一起策划了向柯起航复仇的计划对么?”
“也对,也不完全对。”林殊道:“干爸告诉我,他一定会复仇的。但是并不需要我们兄妹的参与。他只是留了钱给我们生活……然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十年里,他从没出现过。在我的印象中,他就只是那样一个戴着墨镜,坐在轮椅上,满身嶙峋伤疤的老人而已。
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林殊微微攥起了拳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理地生活下去。于是我将小溪送给他人家收养,从小就去念武校,然后被选进特殊保镖机构,专门为那些商业巨鳄,政界要员提供备选的机构。
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了柯起航,很容易地让他挑中了我——”
“所以你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跟着柯起航回到了柯家是不是……”
林殊眼里闪着一丝阴冷的光,但是转瞬即逝,所以并没有让颜可可觉得很可怕:“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知道我就有机会在三秒钟的时间里捏断他的脖子。
可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还有妹妹,我想复仇,但我不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想以小溪的孤苦伶仃为代价。”
“我只想问你,是你们……杀了柯颜么?”颜可可重重地呼吸一声,等待答案的这漫长的几秒钟里,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林殊看着颜可可的眼睛,认真地说:“看到柯颜的时候,我就很难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小溪。我知道柯颜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我不想让她的同年也像我和小溪一样凄惨。
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我是保镖,不是杀手。我的冷酷是职业要求,并不是天性。
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愿意对你说出的话——知道我深爱着柯颜的人,在这个世上,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我以为你都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的……”颜可可印象里的林殊,如果沉默真的是金,他都可以买下十个正科集团了。
“保镖的职业要求一个人要时刻箴言,而我现在……已经不是保镖了。”
“那后来呢?”颜可可拉回了话题。
“你知道,漫长的等待会腐蚀一个人坚如磐石的心性。”林殊说:“尤其是……那一天,柯起航喝醉了酒,他声色俱下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秘密。他说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林源。
他说他是在失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