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首曲子么?”颜可可拉回记忆,盯着屏幕上和缓的音频波纹。
“听得久了,就像酒一样有点上瘾。”男人回答:“只是我,一直想不起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了,我妻子告诉我我一次,没有留心记住。”
“呵,你可以自己给它取个名字。也不用告诉别人,心里清楚就行。”颜可可靠在舒服的坐垫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大哈欠。
车行半小时左右,再一次回到了颜可可熟悉的别墅门口。院子里的盆景草木竟然都没有变化,淋着清冽的暴雨,就如坚强的灵魂般傲立。
“你家里还有人么?”颜可可几步冲进玄关,将湿淋淋的鞋子甩在外面。
“只有一个佣工李婶,去年患病两耳失聪,她听不到声音。”
李婶还在啊。颜可可看着客厅里微微调暗的灯光,心有涟漪:“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有钱人会把残疾的佣工赶出家门呢。”
“李婶在我们楚家一辈子了,这间房子本就是打算留给她养老的。”楚天越脱下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这个习惯居然还没改,颜可可想。
“她不需要听主人的指令,只要记得每天把这里打扫干净,维持当初的原貌就好。”
“你……不住在这?”颜可可惊讶。
“前几年我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楚天越走到咖啡机前,按下开关,举着手里的白瓷杯问颜可可:“你要么?这种咖啡是不会失眠的。”
颜可可摇摇头,站在宽阔的客厅中央打量着这曾经最熟悉如今最陌生的一切。花台上的白百合依然美丽动人,镂空的抽象地毯是自己最喜欢的风格。米色的墙壁,香槟色的桌布与窗帘交相辉映。不见四年的陈旧,想来是楚天越已经叫人换过了新的。却是按照老样子定制到分毫不差——
这里的一切,就如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仿佛时间没有停止过。
“我能去洗澡么?”
“当然。”楚天越倚在沙发上,一手摆弄着咖啡杯一手夹着香烟。他的眼神空洞又疲惫,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站在咫尺的距离中,颜可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寂寞像病毒一样蔓延。
小心附身把骨灰盒放在茶几上,突然一声怪异的裂响让女孩大叫不妙。
她赶紧把头俯下凑上前去——由于没有足够的钱给爸妈买高档的骨灰盒,她只能挑一个中下等的漆木品。
谁知火葬场这等垄断行业赚着私人的钱还这么无良,五百块的骨灰盒被大雨一泡,底部竟然开了胶!
颜可可赶紧掀开一道缝,果然渗进去好些雨水。黏糊糊地把白灰泡成一小块一小块,又讽刺又滑稽。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颜可可突然就哭了。
连她自己也无法想象,自从重生变成颜可可的那一天起,随着柯颜一起丢回前世的还有自己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就连父母的葬礼上,她都能淡然地招待着那寥寥无几的亲朋好友,面对别人的安慰,她的微笑得体又大方。
可就在看到被毁坏的骨灰的一瞬间,她却秉不住得嚎啕大哭了起来,以至于把同样淡定的楚天越吓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