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颜眉头微蹙,眼神飘忽间脑海里刷刷地幻起数个画面来。
“老板?”
顾宛颜听见楚澜衣的声音,便收回了思绪,定定地看着楚澜衣,那目光看得他直打寒战。
“楚澜衣,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你我之间的交易是建立在双方彼此信任的基础上的。我给你提供一个栖身之地,我希望你也能够守约,把我的香薰馆给做起来。”她一本正经地说,话语间容不得一丝马虎。
楚澜衣愣了愣,笑道:“这是当然。”
顾宛颜突然间对楚澜衣一向戏谑的态度有些厌烦,她寒着脸厉声道:“你发誓!”
楚澜衣觉得自己竟第一次被顾宛颜给震慑到了,她瘦瘦的一个人,身上却流露出一股凌厉之气。
他咽了咽唾沫,不再笑着答话,而是认认真真地说:“我楚澜衣,绝不违约,否则,不得好死。”
顾宛颜的表情这才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她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过于紧张了,便揉着额头坐了下来,闭目道:“对不起,我凶你了。”
楚澜衣靠近她,随手在桌上拿了个苹果抛了抛,眉一挑道:“宛颜妹妹这是怎么了?”
顾宛颜无言以对,摇了摇头。
楚澜衣眼珠一转:“你要走?”
她没想到楚澜衣竟然读出了她的话外音,人一怔然后缓缓点点头。
楚澜衣搁下苹果,无奈地对着她摊了摊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楚澜衣一向不是失信之人,我说到做到——要说我们二人之间,似乎只有你失信于我过。”
顾宛颜沉默间,楚澜衣又一撇嘴:“不过后来我也伤了你,我们算扯平了。”
她哑然失笑,沉重的心情仿佛滞了滞。
顾宛颜似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周这间屋子,然后淡淡地说:“以后你在这里的身份是技师,你记住,你来自西域,人们都叫你穆先生,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从今后胥东将接手这家店,你只要乖乖的,他便不会为难你。”
话音一落,她便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这间屋子。
楚澜衣一时恍惚,他呆呆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一截裙裾,好像意识到了这也许会是他和顾宛颜的最后一见——他忽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该如何玩世不恭地对此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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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晴好,只是空气中透着几分怎么也挥散不去的冷意。
顾漠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了东城。他的马匹一到顾府门口,顾漠便火急火燎地勒缰下马,想也未想就直往府内冲,他身后的人赶忙接住了顾漠甩过来的缰绳。
顾漠未进前厅,便恰好遇见了玉瑾。
玉瑾见顾漠一脸的凝重,如此严寒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一时诧异。
她正欲低头行礼,却被顾漠止住:“免礼了——她人呢?”
玉瑾笑了笑,说:“二公子放心,二太太下午去雅香阁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顾漠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深深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二公子刚到府,需不需要奴婢备一桶热水沐浴?”
顾漠摇了摇头,疲倦地说:“不必了,我等她回来——她这些日子都住哪间房?”
玉瑾愣了愣,没吭声。
顾漠会意,垂了垂眼帘,沉声道:“我知道了。”说罢便负手往西苑走去。
顾府大门口,顾宛颜和揽月刚刚乘车到府,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
她们刚要进门,顾宛颜目光一转发现一个小厮正牵着一匹马往马厩走去。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再定睛一看,那匹马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顾漠的坐骑。
揽月见顾宛颜忽然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不前,便轻声唤了唤她:“二太太?”
顾宛颜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决然,她头未回地严肃说:“他回来了。揽月,你去我房里把我清好的东西给拿出来,我们现在就要走——我在马厩那边的围墙尽头等你。”
揽月不解,想问些什么,可是一转眼她便马上明白了顾宛颜话语中的意思。于是揽月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地便快步往里小跑而去。
顾宛颜的房间里,顾漠闭目靠坐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一幅精致的鸳鸯绣图,一脸倦容,欲睡却不敢睡。
忽然,门被外头的人推了开,顾漠听见声响后猛地一睁眼站了起来,他刚想开口唤顾宛颜的名字,却发现来者是一个陌生的丫鬟。
揽月看见顾漠在顾宛颜的房间里,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她笑着对顾漠作了一个揖,有礼地道:“奴婢揽月,见过二公子。”
顾漠皱了皱眉,冷冷问:“你是谁?你来二太太房里做什么?”
揽月微笑着说:“奴婢揽月,是现在二太太的贴身侍女,来帮二太太拿些东西。”
说着她走到了梳妆台前,拎起了一个木箱子,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