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国向来都是一个法律至上的国家。
楼兰法条第四十二条规定,若一人杀人,无论被杀者是男女老少婴儿胎儿,杀人者皆以命偿命。
所以,如果退一万步说,顾宛颜被扣上的黑罪名要是成立的话......
顾漠懊恼地独自在房里背着一双手转来转去,企图能够理清思绪找到这件事情的突破口。现在顾府的脸在整个东城里是丢大了,老爷夫人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能以任何立场出面,这自家闹内乱都闹到公堂上去了,叫老爷怎么不难堪。
从表面上看,顾府两位长辈只能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任这件事情发展,可是夫人还是暗地里跟顾漠传达了老爷的意思——现在也管不得顾宛颜到底是不是害柳凤仙的凶手了,如今只能让顾漠出面,想办法洗脱她的罪名。
据顾漠了解,柳凤仙出事的那天上午,后院里只有柳凤仙和她的丫鬟玉霞二人;而书房里,又只有顾宛颜和素秋二人。
整件事情里似乎只有这四个人,要找出另一个人来为顾宛颜提供不在场证明的话是很困难的——顾漠也想过找人作伪证,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了。
反正现在柳凤仙单凭一面之词,而顾宛颜和素秋又是坚决否认的口吻,是很难让官府那边的人就此认定顾宛颜的罪名的。顾漠想着先把情况稳下来,最后实在不行就去求助楼兰真。
隔日,开庭审案。
朝堂之上,县令高坐公堂正前方,用探视的目光一一扫向地下跪着的顾宛颜、素秋、柳凤仙和玉霞。
陪审处有顾漠、顾晏、顾彰和顾冉四人。而公堂外头围了许许多多对这件事情好奇了好些天,带着八卦的心思准备来瞧一瞧热闹的百姓们。
县令爷端详着手里的一份书简,看了半天心里有了个底,抬起头来看着顾宛颜,拖了长长的声音问:“疑犯顾宛颜,起诉人告你在继康元年三月初七早故意推倒有孕在身的柳凤仙致使其流产,你可承认?”顾宛颜即便是跪着腰杆也挺得直直的。她面上毫无惧色,平静地反驳说:“民女不承认,民女当日上午并未和柳凤仙谋面过。”
县令身边录口供的人提着笔记了下来。县令不再与顾宛颜多语,转了目光问柳凤仙:“起诉人柳凤仙,你指控顾宛颜故意伤你及你腹中之子,有何证据?”
柳凤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身体是极虚的,讲话声也有气无力——她故意如此以博同情。她那张削瘦的脸上更是一点颜色也没有,卡白卡白的,所以柳凤仙看上去就是不吭声也那么楚楚可怜。她的一双眼睛立刻涌满了泪水,同时故意颤抖着声音说:“回大人——那日上午,民女正和丫鬟在自家府上的后院里散步。就在丫鬟离开后院回房去拿东西的时候,有人趁我准备坐下时突然从背后用力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没有防范意识便跌倒在地。我被推倒以后正好民女的丫鬟回来了,民女和丫鬟都看见了顾宛颜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我......我的孩子......就这样......呜呜呜呜......”
顾宛颜心中忍不住冷笑,真是一派胡言。
记录口供地人照样把柳凤仙的言辞一一记录了下来。
县令问丫鬟玉霞:“柳凤仙说你和她一起看见了顾宛颜从现场离开的背影,此话是真的吗?”
玉霞显得很紧张很局促,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大人......是真的!民女......民女亲眼看见了大太太被推倒后......二太太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
县令看玉霞这么紧张,心生怀疑:“你说你看见了你家大太太被推倒——可是柳凤仙说你是在她被推倒以后才回后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玉霞哪知道县令会注意到细节并揪着不放,一下子更紧张地不知说什么了。
柳凤仙斜眼狠狠瞪了瞪玉霞。
玉霞被这么一瞪,忙说:“民女,民女说错了!民女没有看见大太太被推倒,民女拿了东西回到后院时,看见大太太倒在地上,然后......然后还看见二太太跑走的背影......”
记录口供的人明显皱了皱眉,表示对玉霞两次不一样的说辞感到不满。
县令轻轻点点头,代表他心中有了数。
一旁陪审的顾漠将一切默默看在眼中,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其实单凭柳凤仙和丫鬟的一面之词,这案子必然是结不了的。所以这一审下来,这案子肯定只能先搁着,并不能立刻下结论。
县令最后看了看素秋,边低头审阅手中的书简边问:“民女素秋,之前的案述中说你可以证明顾宛颜三月初七早晨未曾去过后院,是吗?”
这时候围在朝堂外面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有人窸窣而道顾宛颜肯定是凶手;又有人讨论说顾宛颜明显是被陷害的......
素秋的表情有点微微的怪异和不自然。她微微偏头看了看顾宛颜,只见顾宛颜面对两个人的诋毁依然镇定自若。
县令见素秋久久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