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的灾情终于因为几场雨的降临得到了缓解,干旱结束在即。楼兰真近日着重忙于宫中选秀一事,加上国事一堆,他可谓是忙碌到了极点。于此,顾漠近日与其未曾谋面,只挑了几坛宫里头喝不到的好酒送入宫中。
顾氏珠宝设计比赛的初试审查结果终于出来了。整整十几二十天顾晏连连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于仔细地浏览过了每一幅参赛作品。而后他亲自挑选了脱颖而出且合他心意的八十个参赛者的作品进入复赛,然后在大街小巷里贴上了公告,以示大家复试名单以及复试时间、地点。
顾彰特意留了个心眼去找顾晏要复试者名单看看,果然,他看见了“杨出荷”三个字。
本来顾晏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强拉着顾彰跟他一起去复试现场,顾彰这次反倒自告奋勇要陪着顾晏去瞧瞧。
顾晏还是借用了一个学堂当做比赛场地,八十个人并不多,学堂里的前院刚好够摆下八十张单人木桌。
虽着一声清脆的锣响,复试开始。
这次的题目并没有规定死,顾晏简述了一下应试要求,就是四个字:自由发挥。
顾晏和顾彰站在众复试者的后方,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半晌,顾彰开始眯起眼睛在这八十个人中寻找那个清秀的身影。
顾晏撅了撅嘴,偏头看他:“四弟,你在找什么?”
顾彰随意地抱起臂来,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女子并不多啊。”
顾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得,在我这儿啊,你且将你的风流性子收收。”
顾彰轻轻笑了笑,随即目光在一个穿鹅黄色衣衫、长发披肩的女子身上停下——就是她了。他装作随意地绕着众参赛者转了几圈,然后在路过杨出荷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微微探着头去看她在描摹着什么。
她还是那副样子,眉头微蹙神色凝重,笔触宣纸的时候会稍稍咬唇,她握笔的芊芊玉手仿佛透着一股力量。
顾彰的嘴角不觉勾起一股似玩味的笑来——他欣赏这个姑娘,从她的才气、气质到她的人。
从顾彰站在她桌前起,似乎杨出荷都钻在自己的创作中,没有注意到顾彰的停留。转而顾彰又看了看她的脸,有点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挪着步子走开了。毕竟不能打扰人家姑娘发挥嘛。
顾彰绕回到顾晏的身边站住不动。但见顾晏一手抱臂,一手扶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这八十位奋笔挥墨的人才们,仿佛已经能预见到顾氏珠宝的设计团队将涌入一股多么有灵气的新鲜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差不多一个时辰快要到了的时候,寂静的整个考场忽然出现一声女子的惊呼——
“啊!”
众人哗然,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声源。
只见杨出荷一脸焦虑和窘迫地盯着自己差不多要完工的作品,嘴巴抿得死死的。旁边有另一位中途去上茅厕回来的参赛者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原来是这个人上完茅厕回到考场,路过杨出荷座位时,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置于桌子右上方的墨瓶。杨出荷细心勾画出来的好好的一副作品,此刻被黑墨汁一染,只剩乌漆抹黑一大片。
顾彰一看见是杨出荷那里出了状况,二话不说抬起步子就走过去,顾晏看着顾彰这么积极地帮忙,自己索性站在原地没有动。
顾彰定在杨出荷身边,背着手问:“怎么了?”
撞翻了墨瓶的人是个男子,身材微胖,他满脸通红,面上满是愧疚地跟顾彰解释是自己撞翻了杨出荷的墨瓶。
顾彰打量了一下这人,想必他也是无心的,于是便挥挥袖道:“你先去接着作图。”
胖男子又弓着腰对着杨出荷说了声对不起,便一溜烟跑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都不要看这里。专心比赛。”顾彰对着众人道,转眼参赛者的脑袋又一个个埋了下去。
顾彰低头看向杨出荷,她小脸苍白,面上透着不甘和失望,可是除了方才的一声惊呼,她都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正要开口时,杨出荷竟然开始收拾东西,似乎是准备认命,放弃比赛了。
顾彰一挑眉,问:“你就这样放弃了?”
杨出荷这才看了看顾彰,她的神色昭示着她心情有多糟糕:“不然呢?参赛规则不是明白说任何情况不得加时补赛吗?”
顾彰心里一笑,想着这姑娘倒是直白,笑道:“你这是特殊情况,不怪你,你可以加时重画。”
杨出荷听了这话,阴沉着的脸色渐渐好看了一些,她没有问“真的吗”这样的话,而是重新坐好,又拿起笔:“麻烦帮我把桌子擦干净可以吗?”
顾彰心中觉得这个杨出荷真是太有意思了,他笑着说:“好。但是公平起见,只能多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重画。”
杨出荷想了想说:“足够。”
别的参赛者听到了杨出荷可以重画,纵然心中觉得不公平,但也不敢多语。
于是顾彰便安排人给杨出荷把桌上的墨水擦擦干净,又给了她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