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东要到外地去上半月,着手忙碌一些事情,顾及到顾宛颜现在的处境,作为一向亲近的好友,他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临离开东城前胥东便约了顾宛颜去云济堂一坐。
恰巧夫人这日一早就去宋府上和宋家夫人喝茶了,老爷又亲自去了厂子里。顾宛颜没去店里,用过午膳便自个儿去了云济堂。
胥东今年二十六,顾宛颜这才十七,要说这两人,年龄差着八岁,却似是同龄的好友一般,互为知己已有四年。
顾宛颜踏进胥东书房里的时候,胥东正在摆弄一盘棋。
见顾宛颜来了,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招呼,而是看了她一眼后对她轻轻招手说:“快过来,看看这一盘棋。”
顾宛颜歪了歪头感到纳闷,接着走过去坐在胥东对面,低头仔细盯着棋盘观摩起来。
黑子明显占了上风。放眼望去,就是不太懂棋术的人都能看明白三分,黑子几乎是把白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她抬眼看了看胥东,嘟嘴道:“这黑子都快要赢了,你要我看什么?”
胥东嘴角上扬,笑了笑:“你当真觉得如此?”
顾宛颜迷惑,点了点头。
胥东摇了摇头,指着棋盘:“这局棋,暗有玄机。你看,表面上白子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但是我在布局过程中设置了一个地方,白子只要走对一步,便可反败为胜。”
顾宛颜听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疑惑地看了胥东半天又低头去琢磨棋盘,半晌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胥东的一双明眸看了看顾宛颜,然后默默地伸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落了一步白子——
胥东说的话是真的,仅仅一步,黑子哗啦啦被吃掉了一大片。顾宛颜微微张了张嘴巴,看着逆转了局面的白子,表情渐渐由吃惊变成了若有所思。
胥东知道顾宛颜已然明白了他想要告诉她的道理,便漫不经心地把棋子都收回了棋盒里。
是的,顾宛颜了解胥东的良苦用心。
他想要告诉她的是——无论你现在的处境有多难,都不要灰心丧气,也许有办法可以让你成为赢的那一方。
收好了棋,胥东抚了抚掌笑着问顾宛颜:“这些天怎么样?”
顾宛颜用手撑着头:“我在努力把精力都放到要忙的事情上去......顾冉么,我相信过一段时间兴许心态就平和了。”
也是,哪家公子少爷不是三妻四妾,顾冉也迟早是要再娶几房的,不过是顾宛颜没想到这么早而已,新婚一月都没过。
胥东算是比较了解顾宛颜的,他好像看透了她渐渐淡泊下来的心性,一方面放了心,又一方面为她感到惋惜。这么一个伶俐的姑娘,却在归宿一事上受了委屈。但一切已成定局,他思来想去,只能尽量安抚下顾宛颜惴惴不安的心,让她平静地接受现实。
“嗯......”胥东点了点头,“你一个姑娘家,顾家老爷夫人都放心将顾氏的账目交予你辅助打理,看来你在顾家人心里的地位,还是颇为稳固的,而且你的能力是得到了公认的。”
这点顾宛颜固然自知,她朝着胥东明媚一笑,然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惊呼一声——
“哎呀!”
胥东皱眉:“怎么了?”
提起账目,顾宛颜忽然想起,那天她花了一个上午整理出来的,关于随季节变化各式金银珠宝盈利也变化的那一摞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和画满了图表的纸张,不知道被自己随手放在了哪里。
“怎么了?”胥东见顾宛颜不吭声,越发在心中奇怪,催促着问。
她想起来了!
那日她一回府夫人就在前厅等她,然后她在搀扶夫人去东苑的时候顺手将那摞纸搁在了前厅的桌上,后来不知怎的就给忘记了,自然而然也就没有跟顾晏讨论这个问题。
她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忙起身,只跟胥东草草解释了几句:“我想起来我有个很急的事情,你明天出门一路平安啊,我就不久留了,回来以后同我联系——”
话音刚落她就提着裙角小跑出了胥东的书房,留下一头雾水的胥东。
顾宛颜回了顾府,并没有在前厅的矮桌上看见那天自己顺手搁下的东西,于是又是提着裙角一路小跑想去问问雪姨方管家他们有否看见过,恰巧在回廊里撞见了顾晏。
“宛颜——?你这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去?”顾晏扶住顾宛颜,看着她微微喘着气,问。
“我——”顾宛颜目光一转,看见了顾晏手里头拿着一些图稿,似乎是他新设计出来的耳坠项链样式,便将自己要说的话抛在了脑后,“这是你新画的?”
顾晏听了,打开了话匣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图稿:“是啊。前天凤仙嫂跟我说,大哥给她看过一些去年的月账对比,她发现不同季节里分别是不同样式的首饰卖得好。她这随口一说我就上了心,和大哥拿着每个月的账簿凑一起琢磨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这样——这不,春季里金银的手链脚链还有吊坠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