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春雨一场暖。
三月初三一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雨停后,空气一下子清新不少,温度仿佛比之前要稍稍高些,令人恰好感到舒适。
顾府在上个月才忙完了祭祖大典的事,眼下整个府的气氛一下子又跳跃到了喜庆的节奏上去——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囍”字随处可见,整个前院置满了迎宾的圆桌靠椅。
顾宛颜昨夜里早早地就被催着去睡了,夫人雪姨都说是新娘子要休息好,隔天的皮肤才会光滑红润。
从上个月这亲事被提出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期间顾宛颜的心里对顾冉的感觉,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顾冉身为长子,主要负责顾氏珠宝的账目。顾宛颜若是成了大太太,那以后自然是要同顾冉一起管理账目,为他分忧的。
所以这大半个月来,顾冉每天都会去西苑教顾宛颜一些账目上的东西,教她如何算账,如何对账,每个月末如何列清单等等。
顾宛颜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再一方面这样近的接触也不同于过去,她发现自己更了解顾冉了一些,也有些被顾冉的为人敦厚老实给打动了。
两人几乎每天有大多时间独自在一起,夫人老爷看在眼里,心里颇是满意。
只是,以前从未在意过顾冉每日行程的顾宛颜在这些日子里发现,顾冉每隔六七日就会有一天用了午膳便出去,直到晚上才回府。她从前对顾冉没有关注过多,便也不知道他从前是不是也是如此——有些时候会出去大半天。
现在两人关系不同了,她开始关心起他的一切来,顾宛颜心里便隐隐想知道顾冉的去向,但是却没有开口问,想着是日后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再慢慢了解。
顾宛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眸任妆容师挥着眉笔唇笔在自己的脸上仔细妆点。她的心中有些紧张,有些羞涩,有些期待。
“六小姐,好了。”妆容师说着,一旁的小侍女将一面铜镜平举在顾宛颜的面前。
顾宛颜睁开眼睛,自己经过了精致装扮的面庞映入自己的眼帘。妆容不浓,却高贵典雅。她眨了眨眼睛,笑开了,似乎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
“六小姐天生丽质,不需要靠过于繁琐的面妆去修饰,只需蜻蜓点水便可。”妆容师笑着说。
顾宛颜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的模样看,又伸手摸了摸高高绾起的发式。
接着几个侍女给顾宛颜换上嫁衣,勒紧腰带的时候,她一下子难受了起来。
顾宛颜苦着脸问:“可不可以不要弄这么紧啊?”
她平常到没怎么刻意讲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日日束出一个水蛇腰来,只舒适地系着裙带。像今天这架势,太突如其来,她有点招架不住。
一个侍女边帮她整理裙摆边说:“不行的,新娘子的嫁衣就是要这样,才有成亲的样子,六小姐忍忍罢。”
“可是试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有勒得这么紧啊?”顾宛颜依旧不依不饶。
“因为试嫁衣只看合不合适,便没有将腰带束到底。”
顾宛颜没了下文,苦着脸,吸着气去迎合着好看却难受的一身红袍嫁衣。
不知过了多久,雪姨推门小跑进来:“吉时要到了!吉时要到了!快给新娘子盖上帕子,去喜堂!”
顾宛颜这下子便是真真正正紧张开了——待一会儿在喜堂拜了天地后,她将不再是顾府收养的六小姐,而是顾府长子的正室太太;她将改口唤老爷夫人“爹”、“娘”。
她将拥有自己的夫君顾冉,迎来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顾宛颜的心里想着顾冉身穿喜服的样子,不禁咧嘴笑了。想着,头上盖下来一块红盖头,她的眼前只剩一片黑红,然后两边有人搀着她走出自己的房间。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自己已经在两旁人的搀扶下由西苑走到了前院。
前院里的众宾客都落了坐,顾宛颜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便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一桌一桌的人都开始小声讨论着今天的这桩喜事,为顾家祝福,有小孩子兴奋地拍手喊着“快看新娘子”。顾宛颜听见了藏在在盖头后面偷笑。
顾冉也是穿着一身精神气派的红袍,端正立在喜堂前。等顾宛颜走到了自己身边,他伸手牵出她,两人一齐进喜堂去,这时候他们身后的宾客都纷纷拍起手来。
顾宛颜的手放在顾冉手中,脸上不觉得滚烫起来,心里第一次有这种甜蜜的滋味慢慢融化开来。
老爷夫人端坐在喜堂中间,满脸和蔼笑意,仿佛是在为顾家的兴旺与和睦而骄傲。顾晏和顾彰还有顾环,并排坐在喜堂的侧边,顾晏顾彰时不时交谈几句,顾环听到了也不加入,只是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顾冉牵着顾宛颜走到了喜堂中央停下,松开手。
“——时辰到!请新娘新郎开始拜堂!”
喜堂外前院的宾客们都侧过身子看着这对如意新人,投去祝福的目光,等待看他们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