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更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不知从何开口。
主动聊天是他的弱项。
龙悠寒跟进拿过侍女手上的毛巾递过去，梳妆台前的镜子上映出他和她的脸。
她最近的脸色非常不错，下巴显圆，表层泛光。
他今日的脸却是极度糟糕，下颌削瘦，前额暗淡。
唯有目光殷殷。
楼兮月自然地扫了一眼又自然地收回了视线。她不敢再看下去。
即使是在他和她一同老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像如今的爷爷那样胡须满颊过。
他是永远光鲜亮洁的存在，年少是美丽少年，成年时是俊逸男人，老去时也是英气不减。
像今天这样，不修边幅狼狈不堪的一面，她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见到，却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见到。
楼兮月避开他递过来的毛巾，拿过侍女手上备用的毛巾擦脸。
一边的侍女们很识趣的低下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他们还是知道的！
“兮月……”龙悠寒又是一声低唤。
妻子突然对他视而不见，他觉得手足无措，浑身不对劲。
以往的时间，他一向在处理军务，五年来从来没有陪过她，可是，她一不在信中里对他抱怨，二不在相逢的时候对他拉脸。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妻子是温柔女神的化身，对他永远支持，永远恭敬。
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一没有对他嘘寒问暖，二没有送水送衣送拥抱。
就连一个对视都吝于给予。
难道这次真的伤到了？
龙悠寒很想主动开口解释，奈何，主动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是他的第二大弱项。
“兮——月——，”龙悠寒努力放轻自己的声音，试着从镜里子里窥视到一些蛛丝马迹来帮助判断妻子的态度。
垂到一边的发丝被他撩起，左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可他一张口，还是，“兮月……”
如果可以，他宁可去攻打八百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也不愿意如此面对妻子如此难开口一分钟。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楼兮月旁无无人地双手勺起水敷上脸部。
借着双手的遮挡她才敢扯扯嘴角，这位堂堂的一代战神，如今是准备以一声“兮月”就化解掉她五年的憋闷吗？
他是太高看自己，还是根本就没把她放进眼里？
她承认，他此刻的声音是十年来最具柔软度的。
可惜，还是比不上爱她的那一世的态度。
所以，这一世，他如果还想一直闷下去，然后让她以主动理解的态度轻易把这一页翻过去，绝对不可能！
洗完脸，她回到衣帽间准备换衣服去吃她今日的第四餐。
“兮月。”声到人到，是龙悠寒再次尾随而至。楼兮月顿住脚步，回身，扬起标准的笑脸。
就在龙悠寒以为她终于心软准备先开口时，楼兮月“哗啦”一声关上了换衣区的门。
门是母妃新换的，上面全部是易于养眼安胎图案。
于是，龙悠寒的黑脸僵滞不到一秒钟，便立刻消失不见。
听说，孕妇的心情总是起伏很大，理解，理解。
他重新收拾好心情，耐心地等在门口。
于是乎，那些一边侯着的侍女头低的更低了，天啊，她们才没有看到这么小媳妇的少王爷，真的！！更没看到如此魄力的少王妃
一刻钟后，楼兮月换上一身粉色的罗裙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