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赵直虽然堵在门前等着向师傅认错,可惜几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的计划,早就知道姜田回京的消息,更是关注着他在御书房里待到日薄西山的几个纨绔,早早的就登门拜会而来,这里边不仅有吴远和宋懿,就连一向低调的田虚海以及同样是刚回来的刘宝铠都到了,除了张环没办法出宫之外,姜田的几个得意门生算是齐聚一堂。所以赵直的事情自然要向后顺延。这可就苦了那小子,你说师傅一句话都没说就去接待客人了,自己站在一旁究竟是等着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说看刚才师傅出浴之后看见自己的眼神,并没有生气、愤怒的表现,那他老人家究竟是生不生气呢?
和那些纨绔相比,赵直这点事情的确不值一提,所以没人在意他在那纠结什么,关键是这几个客人拜访的时间太特殊了,按理说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没有在人家刚回家还没休息的情况下就登门拜访,就算是要接风洗尘那也是平辈之间的礼仪,他们这些学生哪能如此不懂规矩?可这几个人无一不是背景深厚,他们就算有意忽略辈分,一般人也还真不好较真,更何况姜田也不在乎这些。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就算来我这里蹭饭,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姜田半开玩笑的落座之后,拿眼瞟着他们几个:“说说吧,究竟是为了什么?以至于都不愿意在饭桌上说。”
几个人互相瞅了瞅之后,还是打头的吴远先开口:“先生舟车劳顿又在御前问对到这般光景,学生们本不应打扰您休息,只是如今朝堂上风云莫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一说出来,姜田就知道没好事。所谓的朝堂上风云莫测,无非就是世人所认为的每个开国之君都要干的事情,那就是诛杀功臣整肃朝纲!但是如今这位皇帝所使用的借口有点特殊,打着兴新学的旗号来排挤旧臣,须知除了前朝一些“不学无术”的家伙热衷于此之外,就没有哪个文官武将懂得什么叫科学。那么在别人的眼中,这种行为自然成了兔死狗烹的幌子。
吴远既然已经开了头,宋懿也只好接着说:“先生出门办差的时候,陛下下旨明年的春闱科学题目由您来出,且科学不及格者不予殿试!现在儒林之中为了此事都已经炸开了锅,若不是陛下有意废除八股,他们早就闹着要罢考了。但就是如此,圣上也拟定了时间表,说是三年后只考策论取消八股,五年后增加物理,十年后国学只算是七门必考课之一而已……”
所谓的七大课程,其实就是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体育、地理、政治,已经十分接近后世的高考,而为了推行这个计划,张韬不得已定下了十年的时间表,在他看来这还算是妥协的结果。
一说起这件事,田虚海也紧锁着眉头接口:“就是语文,也非只有四书五经,其中还囊括历史,这简直就是要绝了天下儒生的晋身之路,这么多读书人若是闲散于世间,久毕生祸乱!”
姜田不自觉的冷笑了一下,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若真让秀才出去为祸地方,比那些大字不识的粗人隐患更大,可是张韬会在乎这些人给自己添麻烦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只要他手中还掌握着军队,那么就没人能撼动新朝的改革。换句话说当年朱元璋定科考主要试题为八股文的时候,不也是篡改了唐、宋的成熟体系吗?两百多年下来,这些个所谓的谦谦君子们就开始认死理的抱着八股不放了?其实还不是利益使然,一旦京城大比改成了以科学为主,那么江南那些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就失去了官场优势,不消几十年,天下的官僚格局就要改写,一群年轻没有家族拖累的新型人才将会充斥各个衙门。他们很清楚这就是在刨自己的祖坟,所以这时候若是听之任之必然会后悔一辈子。
姜田端起面前的茶盅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才沉着的笑道:“这么说你们也认为科学不应该纳入科考了?”
吴远一听就知道自己该选边站队了,本来就是帝党的他自然赶紧表忠心:“跟您学了这些时日,虽然多有不解之处,但是也知这科学乃富国强民之术,自然是支持的。可是毕竟此乃千古未有之变,若操之过急恐生变数。”
宋懿也马上表态:“正如吴兄所言,我宋家因受陛下赏识方有今日,中原北伐也盖因冶炼技术的飞越方能事半功倍,所以世人无不清楚科学的重要。只是这天下的读书人能有这种见识的毕竟微少,真要是激起这帮人闹腾,可不是一城一地之乱。”
唯独在这时候,本应是儒生代言人的田虚海闭口不言。他不说话不代表姜田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小子学了些日子,知道科学究竟有着多大的威力,若说儒家思想教做人处事,那科学就是拆解万物构成剖析宇宙乾坤。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但是因为儒家思想在千百年来被各代君王夹带了不少私货,早就和本源的儒家分道扬镳,所以根本的冲突是科学动摇了君权神授、同时否定了出身阶级。既然连君权都能被否定,那么依附于此的地主、文官集团自然也就失去了统治的合法性。常言道阻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么一看可不就成了你死我活的斗争了嘛!
历史上中国完成这场转变完全是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