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则重一行到了溪顶山脚,吴大人等人下车恭送,梁则重祖孙坐着马车延着溪顶山的盘山路向大慈寺驶去。∑,..
途中,梁锦昭望着车窗外面的悬崖峭壁说,“前年,孙儿陪着潘家爷爷路过这里的时候,潘家爷爷哭得好伤心。说他若是早两刻启程,就会避开突降的暴雨。或是让珍月郡主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郡主也不会被山洪冲下悬崖,被崩塌的山体掩埋。太姥姥说他是装的,是沽名钓誉,可孙儿觉得他是真的伤心。没有什么比看到亲人遇难更让人心痛难过的了。”
梁则重叹道,“那潘子安人不错,只是心高气傲,又怀才不遇,觉得全天下他最委屈,谁都欠他的。因为置气,还故意冷落妻子儿女,得罪了皇家。其实,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他如此有才,皇上还要招他为驸马,明显就是不想用他。他再要强,却强不过命,又不知道顺势而为,可不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怎么会?人们都说是太后背着皇上下的赐婚懿旨,皇上知道为时已晚,还为此大为光火。不好说太后,找借口把传旨的太监打瘸了,说谁让他跑得那么快。”梁锦昭道。
梁则重朗声大笑几声,又低声说道,“你现在不小了,不要人云亦云,凡事要多加思考……那天爷爷正好在场,就给你透个底,皇上是默认太后赐婚的。他生气是因为太后临时换人,把皇上的胞妹紫阳长公主许给了潘子安。其实,不管是哪位公主,潘子安都必须尚主。他应该庆幸,紫阳公主对他芳心暗许,求太后临时换了人。若真是皇上原先定的主,早死的那个人就不是罗驸马了。紫阳长公主虽为皇上胞妹,但敦厚贤淑,就是身体不太好。若潘子安能够多体恤一些,或许不会那么早逝,皇家高兴,他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梁锦昭道,“潘家爷爷是众多清流和天下学子的楷模,又才高八斗,皇上怎么会不愿意用他?皇上不只一次感叹因为他的一时不查,朝庭错失了一位栋梁。”
梁则重摇头道,“这些世家子自喻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比不上我一介武夫拿得起,放得下。权力是好,但也要皇上愿意给。当今胸有丘壑,睿智果敢,不像先皇那样依靠那五家世家。自登基以来,任人唯贤,支持张首辅推行了一系列改革举措,虽然都无一例外遭到他们的反对,但大半还是推行下去了。圣上一直在暗中打压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觉得每次皇子夺嫡,甚至是改朝换代,都离不开这几家的推波逐澜。经过三十年的清洗,内阁里虽然还留着潘次辅,似乎对那几家还有所倚重。其实,除了已经暮年的潘次辅,那五家没有一个青壮年的子弟能够进入权力中心。多年来,皇上一直在大力扶持贫寒学子,推行科举制度,广纳天下贤才。明年太后七十大寿,还会开一届恩科。”又感慨道,“如今国力强胜,百姓居乐业,这都是当今圣明啊。”
梁锦昭踌躇满志道,“若我的病能彻底治好,就去从军,为朝庭效力。”
梁则重道,“这次我来冀安,就是为了上溪顶山拜见悲空大师,想知道你的情况,还有……希望这次悲空大师能见我一面吧。”
之前悲空师徒几乎年年都要去京效报国寺,可每次梁则重前去拜访,悲空都以要与报国寺住持弘智大师论禅为由,闭门不见。别说不见他,连皇上都不见。
马车来到大慈寺,弘圆住持带着几个和尚正在寺门等候。
寺后的一处精致院落里,弘济小和尚正在问悲空大师,“师傅,梁师兄的爷爷要来寺里了,这次您还不见他吗?”
老和尚道,“这次为师会见他。为了你梁师兄,也要见他。”
小和尚又问,“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见师傅,有些事情连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都不知道吗?”
老和尚道,“因为为师活得够久……”又望了一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笑道,“坐看云舒,卧听鸟啼,朝观闲花夜闻雨,为师当然活得久了。就是皇帝,住持,都没有为师逍遥快活似神仙。”
小和尚看看师傅,这跟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对自己讲的大不一样啊。
老和尚似乎看出小和尚的心思,嘿嘿笑了几声,又道“你那两位师兄的话听一半就是了,为师的话要句句牢记。”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之后,梁则重祖孙来了。梁则重给悲空作揖道,“十年未见,老神仙还是那么硬朗,可我爹却已经仙逝多年了。”
悲空合什道,“阿弥陀佛,天道轮回,生死有命,老纳也只有十几年的命了。”
二人请进了禅房坐于榻上,一个青年和尚倒了茶便退下,禅房里只剩他们二人。
悲空开门见山地说,“近十年来,老纳每次去报国寺,都未能与施主相见,也未见皇上。即便是收弘济为徒,也是受弘智大师相托。实在是老纳年事已高,不耐再被那些俗事烦扰。”
这话是明显拒绝皇上相托的事情了?
那句话在梁则重嗓子眼转了几圈,还是被压了下去,直接说起了自家事,“我想知道昭儿的事,他的病真的能痊愈?家父还在逝的时候,说起过大师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