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赶紧爬上床,抱着程月说,“娘亲不怕,坏人已经赶跑了。你听听,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把头放在程月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渐渐地,程月僵硬的身子才慢慢地软了下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右手一把把钱亦绣抱进怀里,紧张地说道,“绣儿快藏好,门外有坏人。”
钱亦绣趴在她的怀里说,“娘不怕,坏人已经跑了。爷在家,坏人伤害不了我们的。”
正如钱三贵所料,一个时辰内,花癫子饥不择,在村西头调戏老太太的事情一下子在村里传扬开来。在村民们想来,小娃娃根本编不出那些瞎话,花癫子本有这个毛病,而且的确有好几个人看到他从村西头慌慌张张往北边跑,甚至有人看到他“边跑还边提裤子”,所以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了。
田间地头麦场里,人们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最后成了花癫子把唐老三的娘唐老太按在沟里意图不轨,被一个小娃发现叫嚷出来。甚至还有说唐老太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唐老太已经六十一岁了,年轻时喜欢擦脂抹粉,颇有些风流名声。
花癫子的婆娘花娘子也听到了这个传闻,气得冲回家把躲在柴房里的花癫子好一顿揍,据说惨叫声传了好远。他们的两个儿子也气老爹实在太不堪,知道他们的娘回家收拾花癫子,也没有跟着回去劝解而是在地里继续忙活。
唐老太也气得不得了,找了几个证人证明她当时不在村西头,而是在村东头的溪边洗衣裳。
不管花癫子和唐老太如何辩解,反正花癫子调戏老太的事村民们都当了真,还津津乐道了好久。
钱亦锦听到这个传闻后,慌忙丢下手里的篮子往家跑。到了家把院门拍得啪啪作响,钱亦绣刚打开门,便一个箭步冲进来。
他抓住妹妹的小肩膀紧张地问,“今儿花癫子在咱们家附近调戏唐老太,没污了娘亲和妹妹的耳朵吧?”
钱亦绣愣了愣,表示没听懂。
钱亦锦见妹妹啥也不知道才放了心。又大概讲了一下事件的始末,感叹道,“哎,咱们家住的偏辟,坏人干坏事总会选择在这里。像娘亲这么美貌的妇人,妹妹这么俊俏的女娃,若是听了那些腌臜事真是没天理了。我在家就好了,几块石头扔过去,把他们砸得远远的。”
然后,又是几句咬牙切齿的咒骂。
原来他还不知道扯着嗓门喊话的女娃就是她。也是,村人眼里的钱亦绣说话像蚊子叫,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声音。而且,这事传得也太走样了吧。
钱亦绣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顾不得擦把汗的小正太。这孩子虽然不是小爹爹的亲骨肉,却跟他一样早熟。同时又默默地为无辜躺枪的唐老太说抱歉。
钱亦锦松开妹妹又往屋里跑,看到娘亲吓得脸色惨白,坐在床上不肯下来,劝解了几句,又自责一通。出去捡了几块大石头往荒地扔去,大声冲天上喊了几句,“哪个混蛋再敢来这里干坏事,看我不用石头砸死他。”这才算出完了气。
吴氏和钱满霞回来也说了这件事。吴氏皱眉说道,“那唐老太真是为老不尊,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给儿孙留点脸面。”
钱三贵笑着直摇头,并没揭露那个大声喊叫的小娃就是钱亦绣。说道,“谁也没有看到花癫子和唐老太在一起,不要人云亦云。”
一晃到了五月中间,收了小麦,脱了粒,吴氏跟着钱大贵等人把小麦都拿去镇上卖了。本来要留几斤的,钱三贵没应。交了税后,只剩下两贯零两串钱。再加上卖野兔子的钱,共两贯四串线。还了二房一百文,大房五百文,只剩下一贯八串钱,欠钱香的一贯钱还没还。
一家人望着这点钱情绪都极其低落,今年的日子该咋过呢?
钱三贵拿出五串钱对吴氏说,“他娘,明天你去县城一趟,先还香娘五串钱吧。以后不够再借都行,总不能说不还吧。放心,我的身子骨好些了,不用再吃药,还能编些草席子去卖钱。”
钱亦绣听说吴氏明天要去县城,就起身跑回左厢房,抱着一个小坛子出来。小坛子里插了几支野百荷,还有一些霞草(满天星)。金黄色的大花朵在洁白的满天星中显得更加娇艳夺目,整个花束也更有立体感和蓬松感。
钱满霞惊道,“霞草配野百荷这么好看啊!绣儿这几天神神秘秘,忙忙叨叨,原来是在干这事儿。”
吴氏眼里也是满满的惊艳,“是啊,真好看。”
小娘亲也难得发了言,“嗯,花好看。”
钱亦绣做出可爱的表情,掰着小瘦爪子说道,“不止配野百荷好看,它配许多花都好看。比如说月季花,牡丹花,蔷薇花,马蹄莲,哎呀,反正是好多好多。”
钱三贵也吃惊不已,说道,“真是没想到,那霞草看着不起眼,跟别的花搭配起来却这么不一样。”
钱亦绣又说,“当然了,戏里不是也这样演的吗?有主角就要有配角,这样的戏才好看丰满。花也一样,要有主角配角才好看,才不显得单一。虽然红花要用绿叶配,但光是绿叶配红花,看多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