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瓜婆娘,我会怕他龚平,我是他老子,打死他也是应该的!我打他,他该还手吗?”龚道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打死他?你以前哪次打他不是朝死里打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看着龚平,眼神里是又怕又恨呢?要在以前,你的眼睛里可只有怒火啊!”老妈冷哼一声。
“我今天给他面子,这么多邻居,再说了,我想下次一起揍他,你管得着吗?”龚道呼的站起来,举起手,看样子想抽老妈一个耳光。
“妈,出来吃饭了!”龚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
龚道举起的手就不敢落下去,他不用看,也知道龚平在盯着他,龚道顺势变掌为挠,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喝道:“还不滚出去吃饭,今天摆烟摊都要晚了。”
“龚道,请你今后对我妈说话客气点。”龚平出现在卧室门口,嘴里咬着包子,含糊的说道。
龚道心口一堵!
老妈看看龚道看看龚平,她站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她能感觉到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氛:一向强势的龚道不知道为什么原因,气势上被龚平压着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令老妈感觉很好。
老妈决定试一试自己的判断,她提高声音:“龚道,还不把鞋子穿上,光着脚丫穿着花内裤还跑到院子里去丢人现眼,你不怕丢人,我怕!”
龚道脸上青气一闪,瞄一眼龚平,道:“你愣站在这里,我怎么穿鞋?”
老妈心里一乐,乖乖,这龚道果然怕龚平,说话完全变调了,要是以前她敢这样说他,龚道的拳头脚尖就朝她身上招呼了。
老妈走两步到门口边,靠在儿子龚平的身上,说道:“龚道,吃了饭你先把烟摊推出去摆好,我要先把屋里收拾一下,缝补一下衣服才能出来。”
龚道穿鞋穿裤子,不发一言。
龚平说道:“爸,妈跟你说话呢!”
龚道没好气的提高声音:“龚平,你个龟儿子,我耳朵不聋!”
老妈心里差点笑出来,龚道说他耳朵不聋,那就表示听见了,会照做。
我的乖乖,社会主义-革-命-什么时候成功的?
不过不管了,结果比过程重要!你个烂赌龚,又赌又嫖,回家就拿老婆儿子出气,如今儿子长大了,能跟你较劲了,嘿嘿,你也有今天啊!
老妈挽着龚平的胳膊就走,感觉每一脚都踩在云端上,心里美妙极了。来到桌边,龚平已经把稀饭包子油条都弄好了,筷子也放在了碗边,只管吃。
两母子坐下来吃早饭。
老妈说道:“龚平,你的钱哪里来的?”
“我不好意思说。”龚平道。
“怎么不好意思,偷的,抢的?”老妈的眉头走皱了起来。
“捡的!”
“捡的?”老妈飙了个高音,然后压低声音,“在哪捡的,有多少?万一人家报警,你怎么办?”
“他们不会报警的,这钱不干净?”
“到底怎么回事?”老妈紧张了。
烂赌龚穿好衣服走出来,重重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根油条一口下去,油条去了一半。他嘁嘁嚓嚓的嚼着油条,眼睛瞅着龚平,看这混小子怎么圆。
“三百多元吧,在赌场里捡到的。一个庄家赢了好几千,太高兴了,他的钱用胶圈扎着,一个一个的卷成小卷,装袋子里的时候掉了一个卷出来,滚到我脚边,我就用脚踩住,捡了个漏。”龚平一边说,一边呼啦啦的喝着稀饭。
“烂赌龚,这黑钱,儿子会有事不?”老妈太相信龚平了,她的宝贝儿子嘛,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不会有事,他早上还钱才有事,这早上还钱,不单影响赌运,还影响生意。我敢打赌,今年的烟摊生意也会很差。就算我去跑黑摩的,摩的也接不到客了。”
“老妈,你相信老爸说的话不?”龚平轻笑。
“不相信!”老妈口气很坚定。
龚道张开嘴,想说什么,哽了一下,干脆不说了,低头猛喝稀饭,发出嘶啦啦的大响声。
龚平把一百多元钱拍在桌子上:“妈,给你。”
老妈把钱拿起来,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连着数了两遍,这才放进口袋里,说道:“龚平,原来你昨天从窗户跳出去,去赌场找你老爸了。”
“嗯!”龚平鼻腔里发出声音。
龚道瞅一眼龚平,冷哼一声!
龚平道:“妈,我吃完了,去学校了。”眼神暗示一下烂赌龚,起身就走。老妈忙追过来,抱着儿子,在他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儿子,好好学习,考个名牌大学,别再去赌场里了,记住了吗?”
“知道啦!”龚平笑道,“老爸跟你摆烟摊了,我还去赌场做什么?”
龚平走出家门,走出胡同,然后就靠在胡同墙壁上等。不一会,烂赌龚出来了。两父子的眼神交流跟说话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