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纳闷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陈露,那么清晰,就像在眼前,连同那股清香,都留在他的脑海里,这让他感到有些失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欢城又在哪里?几时才能回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想到这里,周景天感到一阵茫然,离开欢城多少天,他已经记不清了,这里的一切,让他既感到陌生,又无比恐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欢城遥远得像个梦,渺茫得看都看不到,每次想起来,都让他心悸……
雨声打断了周景天的思绪,让他想起大概很久没有下雨了。
周景天起来时,发现雨并不大,很细,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地上潮湿湿的,石头上偶尔可见积水。
“景天,起这么早?”梁子见周景天站在屋檐下发呆说道。
在周景天的精心照料下,梁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帮人很是高兴,尤其马四爷,说周景天真是太神了,不光会做饭,还是个先生。
“睡不着……”周景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拿上篮子,去挖野菜,梁子、马六紧跟在他身后。
“要不是你,我还好不这么快!”梁子对周景天道,“都是‘大胡子’这****的,下次见到,绝饶不了他!”
“早晚都要宰了他!”马六道,“还有狗子!不得好死!”
“狗子不是啥好东西,可毕竟兄弟一场,”梁子道,“他们当时也是为了保命,没有别的办法才这样……”
“你都能挺过来,他们就不能?”
“我娘说我命硬!”梁子道,“真要再打的话,我怕我也撑不住了!幸亏你们救我,不然可能早死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马六道,“谁像他们?转眼成了日本人的狗汉奸!说不定哪天还拿枪打咱们呢!”
“量他也不敢!”
周景天边听他们说话,边挖野菜,梁子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声地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嗯——”周景天看了一眼梁子,抬头看着远山,叹道,“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到时候可别忘了带上我!”
“带你干什么?”马六听到什么似的问道。
“去欢城!”
“如果真有的话,我也想去……”马六笑道。
周景天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就像当初来到这里时一样,他知道没人相信他的欢城,连他的话也没人相信,可欢城在哪儿?他连欢城的方向也弄不清楚了,这里除了山还是山,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从山里走出来的,真像做了一个梦……
一阵香甜的气息飘来,周景天远远看到一树槐花,雪一样盛开,他连忙跑过去,爬到槐树上,不停地捋着槐花,马六用篮子接着,梁子捡了几朵,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槐花就是甜……”
“有人……”周景天正捋槐花,突然发现山间小路上有个人影正朝这边移动,他赶紧从树上跳下来,马六和梁子赶紧提着篮子躲到石头后面。
三个人眼睛紧盯着那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周景天仔细观瞧,突然惊叫道:“‘麻三爷’……”
“麻三”听到动静,立即停了下来,一闪身躲到松树后面,一过了一会儿,从石头后面钻出三个人,“麻三”一看大叫道:“六子!是我——‘麻三’……”
三个人惊得面面相觑,不敢近前,“麻三”紧跑几步,来到他们面前,兴奋地说:“可找到你们了!”
“‘麻三’——爷——”周景天嘴里嗫嚅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三爷命大!”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马六道。
“我‘麻三爷’又活着回来了!”“麻三”笑道,“走,带我去见马四爷……”
“麻三”的到来,让所有人既激动又不敢相信,马四更是兴奋,让周景天做好吃的,搬出一坛老酒,为“麻三”接风。
“麻三”边喝边跟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
当“麻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关帝庙里,面前坐着一个和尚,和尚告诉他,那天早上,和尚去化缘,在乱坟岗里看到他还活着,于是把他驮到关帝庙里,一躺就是三天三夜,和尚说他命大,胸部受伤,淌了那么多血,还没死,于是,和尚帮他治了伤。在关帝庙里养伤,直到身体得以恢复。
“麻三”就像做梦似的,听和尚讲自己怎么活过来的,他也不敢相信,后来,和尚还告诉他,前一天,他还在关帝庙里见到三个人,“麻三”听和尚一说,就知道是马四爷他们,得知他们还好,心里不免激动一番,和尚说,多亏了那场大雨,不然,“麻三”的命早就没了。
和尚本想收“麻三”为徒,但“麻三”一心只想赶快把伤养好回山里,在和尚的照料下,“麻三”的伤一天天好起来,直到完全恢复,和尚见“麻三”尘缘未了,只得离去。“麻三”拜谢过和尚,离开关帝庙,本想去古柳村找马四爷,却发现村头盖起了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