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南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因为命硬,阴气重,又是一头银发,所以才会被人以为是妖魔,而今日正好是他的生日。
楚韵以前都把他的生日记得牢牢的,通常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到各处找他的喜欢的东西,想给他惊喜。虽然他说不管她送什么都很开心,但她还是希望能把最好的给他,而每次看他收礼物的那一霎那,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可是这一次,很奇怪的,她竟然忘了他的生日,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看见一个个来给他送寿礼的人,根本想不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是最近事太多了吗?还是故意不想想起,故意忘了干净?而他偏要选在这一天见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齐国大国师过寿在齐都也算一景,背后骂他的人虽多,但一听他过寿,却没一个不去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些去参加人家寿宴的人,既来自然不会空着手,总该备些礼物的吧?
好歹她现在的身份是齐国画师,空手而来未免另类,虽然不愿,但还是把身上仅有的铜板买了一样东西,就当是他为她寻到幻灵草的回礼吧。那是一串木雕的手串,虽然做工粗糙,木头只是普通的桃木,却不知为何,楚韵第一眼就看见了它。
桃木辟邪,而想当年她是最喜欢桃的,桃花、桃树、桃枝、桃果,他们因为桃而结缘,那便因为桃而终吧。
大国师的住所自与其余之人不同,楚淮南不住在城内,而是在香取山脚下建了一座大宅,还起了个很动听的名字叫“仙天圣地”,又名天权院。楚淮南有怪癖,不喜欢人打扰,不喜欢跟人接触,别人靠近他一米以内都觉得难受,这仙天圣地有外围和内里之分。外围专供杂役下人居住干活,内里则是他的居所。外围杂役严禁进入内里,故而有东西南北四殿作为关卡,四殿以数十丈高的巨石围墙相连。对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而言,插着翅膀也难飞上去。这里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鸟笼子,还是双层的。
回想当年父王把他带回楚国的时候,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那时脾气就已经很怪异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讨厌与人相处。有时候你觉得离他很近,但不经意时又会发现其实是你的错觉,你从未靠近过他。这种感觉曾一度让人觉得神秘,可现在却只觉无聊。曾几何时他在她心中,似乎变得也没那么重要了。
楚韵捧着一个礼盒子一路走到南殿,那看门的人双手抱着肩,撇着拉嘴,正眼也不看她一下。瓮声瓮气地说:“停住,东西放下,在那边签个名儿,人滚蛋,你懂么?”
楚韵转了转眼珠,笑着摇头,“不懂,为什么?”
看门人顺手指了指身后,极不耐烦,“国师不想见人。他也不稀罕这些东西,拿进去也得扔。”说着似很恼怒,眼珠子都瞪起来了,“你们这些朝廷官员。好没脸没皮,一天到晚也不知干什么吃的,攀龙附凤,欺上瞒下,礼物倒送来不少,有几个是真心尊重咱们主子的?”
骂的好。骂的真正好,楚韵拍手大赞,她倒没什么,旁边几个官员脸上已经变颜变色,似想发怒,终究没敢,乖乖的签了名走了。
楚韵没急着走,好奇地朝里面张望,那满满一屋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瓶子、罐子、匣子、铜饼子,都包的漂漂亮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不由咋舌:“这么多东西……都是要给国师的?”
看门人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皮缝儿里瞅她两眼:“正是如此,识趣的就赶紧走人,也是我脾气好,若是碰上咱们总管,先敲断你两根手指头。”
好大的脾气,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奴才,楚韵含笑看着却根本不动,那看门的恼了,“你是谁?怎么还不走?”
“我姓楚,是个画师。”
他叽咕几下眼,忽然间变得热情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来,来,快跟我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转变,让楚韵很有些不适应,被他请着走进大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看得直瞪眼。这座天权院自建成之日到现在还从未请一个外人进去,就连太子殿下亲自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没想到今日竟叫一个丫头占了便宜。
后面那些人瞧见了不由议论纷纷,约是在思量她楚韵到底和国师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目光下,楚韵款款走入府门,感觉身后那犹疑不定的目光,心中不免一叹,怕是明日之日齐都就会多一条传闻,说是国师相中一个画师,对她另眼相待吧。
天权院院中布置雅致,一走入豫园,迎面就看见“天权堂“,堂前栽着几棵铁树,还有一些有名的树,四周那点点绿叶。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显得格外动人。站在山顶的亭子上,俯看整座园子,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如画美景,尽收眼底。
在那望山亭中,一个青白的身影背身而立,从侧面看,那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以前在楚国,他总是冷冷的,让人不得亲近,但也仅止于这样,从未像现在这般精气外漏。或者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