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如意命宫人将立政殿退回来的锦缎收拾好了,又拿着小靶镜调整了好一会儿表情,待宫人引着四妃入内殿的时候,独孤如意已经一脸平静矜持的坐在上首,等着四妃跪拜行礼。
“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四妃并肩排成一排,一顺水的向上首独孤如意行礼。她们都是大家出身的女子,不管心中有多少不平,在礼数上从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起来罢。”独孤如意淡淡的开口,“今日倒是新鲜,你们几个一起来了,跟约好了似的,莫非是有什么喜事要与本宫分享?”她话中有话,一开口就堵住了四妃的口。
“娘娘别笑话嫔妾们了,咱们哪儿会有什么喜事。”杨贵妃第一个开口,随即幽幽叹道:“嫔妾们都是些快被打入冷宫的人,整日里担惊受怕尚且不及,便是真有喜事也轮不上咱们。”哼!故意把话题岔开,难道她就不会再引回来?
“是呀。”郑淑妃立即附和道:“嫔妾们心中实在是忧惧,故而到娘娘这儿来求个准信。”
“贵妃淑妃这话说得奇怪,”独孤如意不上钩,故作不解的道:“你们都是正一品的嫔妃,在这后宫之中除了陛下和本宫,就数你们地位最尊崇,若连你们都感到忧惧……”独孤如意一双凤目在下首四妃身上一一扫过,“莫非是本宫哪里做得不好,怠慢了各位妹妹?”
“娘娘!”卢德妃见贵妃和淑妃废话了半天,最后反叫独孤如意堵了口,心一横干脆甩帕子自己上。“妾们是替您抱屈,也为自己忧惧呀!”说着一行清泪就落了下来,卢德妃一壁拿帕子揩着眼角一壁哭道:“立政殿那一位连您的脸都敢打,哪里还会将嫔妾们放在眼中?娘娘是正宫皇后且又对她百般客气,论亲戚您与她还是正经的表姐妹,她都能这般给您没脸,咱们几个又算的什么!今日是您,说不得明日就轮到咱们了!”说到最后是越哭越伤心,简直泣不成声。
杨贵妃和裴贤妃都瞧不上卢德妃这一哭二闹的做派,可确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法子确实比拐弯抹角有用。四人之中要属郑淑妃最乖觉,瞧卢德妃哭得很有效果,也紧随其后掏出帕子配合着卢德妃哭了起来。裴贤妃挣扎了片刻,觉得面子没有大局重要,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杨贵妃原本拉不下这个脸,禁不住郑淑妃一个劲的给自己打眼色,哭她是哭不出来的,只能拿帕子揩着眼角做个样子。
独孤如意瞧着这几个女人装腔作势,变着法的往她心口上捅刀子,还一副“我担心,我害怕”的楚楚可怜模样,只恨自己这个皇后是个摆设,否则非将她们全送到太庙静修一辈子!极度的恨意和怒火没有烧掉独孤如意的理智,反而给她烧出了一道灵光来!
是了!她整治不了她们,但司徒倾城可以!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打自己的脸,反正锦缎上有破洞是事实,可谁能证明这破洞是她独孤如意弄的?说不准就是后宫哪一位嫔妃动的手脚,想借机挑拨她二人的关系,然后渔翁得利呢?
独孤如意一双稍稍上挑的凤目,在四妃身上往来梭巡,寻找着这个“幕后挑拨”之人。
杨氏?不行,她是赵国公世子的嫡女,弘农杨氏的嫡支血脉。杨氏一族文武传家,朝堂军中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若要以“挑拨离间,居心叵测侧”这样可轻可重的罪名扳倒她简直难如登天。
独孤如意的目光又瞧向坐在杨贵妃下首的郑淑妃。郑氏虽不是楚国公府的小姐,但其父郑虢乃正三品户部尚书,掌天下土地、人口、钱谷和贡赋,可谓是朝廷的钱袋子,如今正是国事动荡的时候,最着紧的便是钱粮,陛下为了大局着想也不会轻易动郑氏,伤不了根本,她岂不是白谋划一场?
瞟到卢德妃的时候,独孤如意眼中精光一闪,就是她了!卢氏出身不比杨氏低,同样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只不过她的父亲不是世子,这就矮了杨氏一头,且其父官位不高,位任秘书少监,也就从四品的官。而范阳卢氏,近几十年来一直受到先帝的打压,族中出仕为官的远无法同其他几大氏族相提并论,也就剩个好听的名头,糊弄糊弄普通百姓还行,真正世家大族里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范阳卢氏是怎么回事儿?再说,有陛下潜邸那会儿毒死了原配李氏的孺人卢氏的“好榜样”在那儿,谁知道他们范阳卢氏是不是专出闹得家宅不宁的搅家精?堂姐毒死正室,堂妹觊觎后位,搞些离间陷害的小动作也很正常,不是么?
正哭得声嘶力竭,如丧考批的卢德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独孤如意的猎物,用不了多久她就哭也哭不出来了!
有了陷害的目标,或者说有了转移仇恨的目标,独孤如意也不觉得心痛了,瞧着这几个特意过来戳自己心窝子的女人倒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心情。由着她们哭够了,才悠然开口,“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事儿呢,原来不过是为了本宫的表姐退锦缎一事。这事儿,也怨本宫疏忽,想着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没派人妥善保管就急匆匆送了过去,才会出这样的纰漏,此事本宫一定会彻查,非将罪魁祸首抓出来严惩不可!”凤目在若有所思的四妃面上扫过,独孤如意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后,又道:“表姐与本宫是亲戚,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