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相信证据。”司徒霁华冷冷的吐出这句话,然后便似不愿再与独孤文说话一般,侧身对着灵堂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独孤文赶紧磕头上香。
独孤文苦笑一声,也不再为自己辩白,只是领着身后的族人各拿了三炷香,齐齐跪在独孤氏的棺椁前,神色凄凉的说道:“姑祖母,这世上大概也唯有您知道侄孙是冤枉的,您若在天有灵就请保佑侄孙早日查出害您性命,陷害我独孤氏一族的幕后黑手,既还您自己一个公道,也给我独孤氏一个清白!”说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清什么白!”司徒勇发挥自己书生的毒舌本色,兢兢业业的要把戏做到底,“我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一定爬起来掐死你!”估计他娘要知道这事儿会先掐死他!
“表叔认定了是我,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独孤文将手中的清香插进灵台上的三脚紫铜香炉中,已再无方才的激愤之情,只瞧着司徒通淡淡的道:“终有一日,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司徒通原就心虚,这会儿更是被独孤文眼中的坦荡所慑,再说不出讥讽的话来,只得扭过头冷哼了一声。他想,这大概就是他不热衷仕途的原因罢?就算他再了解帝王的心思,再如何皮厚心黑,他打心底里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的。不喜欢这样的虚伪,不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不喜欢为了一己之私害人……
“六弟不要难过,”司徒通见司徒勇闭着眼睛神情痛苦,以为他是在为无法对独孤文做什么而难过,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我一定会给大伯母,还有大哥报这个仇的!”后位只有一个,若不扳倒独孤氏,他怎么成为皇帝名正言顺的岳父?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家的前程,还是为了与独孤氏的恩怨,司徒通都不会放过独孤文。
司徒凝冰正是早料到这一点,故而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杨炎可以利用后位让司徒通怂恿族人逼迫她父亲主动请战解洛阳之危,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洛阳平叛的功勋使司徒通与独孤文互相掣肘。司徒通率领的都是各路折冲府调上来的人马,主将大多数都是她父亲的旧部,有父亲的面子在,这些人自然会以司徒通马首是瞻,而独孤氏先前招募了将近十万人马,军械粮饷均是独孤氏供给,领兵的清一色皆为独孤氏族人,说这十万兵马是独孤氏的私兵也不为过。别看都是去打洛阳,也都是奉旨行事,甚至杨炎为了防范两人不顾大局,在战场上互相使绊子,特命御史大夫封漪为监军。此人是前吏部尚书封祖念的族侄,性情刚直不畏**出了名的硬骨头,朝野上下莫不敬他三分,有他震着独孤文和司徒通就算有什么小动作,也会收敛些。
杨炎算计的不错,可惜他小瞧了跟司徒通一起出征的司徒启明。杨炎从未将司徒凝冰这个头脑简单的二哥放在眼中,尤其是他清楚,自己的师妹是不会让她的家人陷入险境的,杨炎自负的以为司徒凝冰安排司徒启明同司徒通一起出征无非是给自己兄长找个离开长安,摆脱他控制的借口罢了。
站在太极宫高耸的城墙上望着远去的军队,杨炎的唇角划过一抹妩媚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师妹呀师妹,你怕扶柩回乡的借口不足以送走全家人,就分批送走一个是一个。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不明白弱点只需抓住一个就够了!”
继司徒启明随大军出征之后,司徒霁华携妻子丁亦晴和三叔司徒勇一家扶祖母独孤氏的灵柩走水路离开了长安,往司徒氏一族的家乡定襄而去。偌大的卫国公府,如今只剩下遇刺受伤不能远行的司徒信和留下来照顾丈夫的司徒夫人。而这两人,杨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离开长安城的。
司徒凝冰十分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这一回不可能再像送走李淑宁那般再玩儿一会金蝉脱壳。更别说明目张胆的从杨炎眼皮子底下将人劫出来。因此,司徒凝冰以奔丧探父为名,在兄嫂和三叔一家离开长安城之后再度回到了卫国公府。这一次,没有小尾巴一样的李嘉责,也没有先一步在长安等候的李嘉懿,更没有忠心耿耿陪伴了她十几年的见怜。司徒凝冰只身前来,连一个丫鬟都不曾带。
就在她回到司徒府的第二天,宫中皇后娘娘的懿旨就紧跟着到了。
“倾城你不能入宫!”司徒夫人紧紧抓着司徒凝冰的手不放,脸上的神情跟生离死别也差不多了,“皇后娘娘跟你从没交集,怎会无缘无故想要见你?何况你一个人回来的,才一天宫里就得到了消息,这太不寻常了!”司徒夫人这些日子神经绷的很紧,独孤氏女子自小被熏陶出来的政治敏感,在她身上沉睡了几十年之后,终于觉醒了。
“母亲”司徒凝冰反握着她的手,平静的说道:“我现在若不去,一会儿就该有御林军以抗旨不遵的罪名前来拿我了,这一回女儿可没有准备蒙汗药,且寒冬腊月的也没人喝酸梅汤。”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司徒夫人快急死了,想了想又道:“你赶紧换上小丫鬟的衣服,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我让管家拖住宫里来的那几个人,你出了府就赶紧跑!”
“跑什么!”司徒信见妻子好不容易明白了一回,又开始不着调,忍不住喝道:“要不是为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