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神仙们,用最恶毒的诅咒,最狰狞的疮疥,最腥臭的脓血,还有世间最黑的黑心黑肺做成了这些野牛。它们用牛蹄践踏庄稼,让我们年连挨饿;它们用牛头推倒房屋,让我们无家可归;它们用牛角撞击我们的亲人,让我们哀痛欲绝……”里君老爷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讲野牛的故事,孩童们一个个吓得直哆嗦。
自打不羁记事以来,里君老爷就开始在村口的古树下讲故事,在他的故事里龙隐山上的野牛是世间最可怕的妖魔。小的时候不羁对此也是深信不疑,随着他慢慢长大,他开始怀疑起来,虽然他亲眼见过野牛是如何疯狂地入侵村庄,但是他就是觉得蹊跷。有一次他公开质疑过里君老爷,从那以后里君老爷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格外地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此刻,里君看见不羁带着小鹿走了过来,便开始凶狠地瞪着他,不羁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面对这些世间最恶毒的恶魔,我们该怎么办?”里君老爷突然大喊一声。
“杀了它!杀了它!”村中大大小小的孩童一起高呼。
不羁头也不回地跑进村里,远远地听见自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便与小鹿悄悄走到半掩的柴门边,一人一鹿两只脑袋鬼鬼祟祟地扒在门缝里窥探,只见老酒糟愁容满面地被村民们围在院子中央。
“老汉在田间耕作,趁着日头最毒的时候小憩了片刻,牛就被小不羁牵跑了。”常伯满脸都是泥,说话间一直挥舞着手中的铁锸,众人提心吊胆地躲闪。
老酒糟深深作了一揖:“常伯恕罪,‘子不教父之过’,小弟一定帮您将耕牛寻回来,您先将农具放下来说话。”
众人一看老酒糟拿下了常伯手中的铁锸,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去。
“大伙也给我评个理,今儿晌午我刚刚抓回两只鲤鱼,刚放进厨房就被小不羁给拎走了。”张婶扯着大嗓门嚷嚷道。
“老酒糟大哥,小弟也得告小不羁一状。这山里头的猎物越来越难打了,昨儿在后山守了两宿,好不容易逮了只野猪,回家水还没烧开,野猪早被小不羁放跑了。”大块头陶猎户满脸委屈地向老酒糟诉苦。
“还有我,还有我……”
老酒糟被吵得头大如斗。
柴门后面的小鹿一不留神半个脑袋都露了出去,不羁连忙抓着鹿角把它拉回来,对小鹿做了个鬼脸:“小心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呵斥:“小不羁,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听见里君老爷的声音,不羁吓了一跳,院子里的众人也纷纷向院门望去,只见不羁和小鹿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里君老爷牵着大黄出现在院门口。
“里君老爷,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老酒糟分开众人,走到门口亲迎里君老爷踱进院子,瞪了不羁一眼,大声吼道:“不羁,还不进来!”
一直在里屋织布的凤来一听说不羁回来了,连忙放下梭子跑了出来。看到不羁被老酒糟揪着耳朵拉回院子,便站在门口关切地张望着。
“本官也是来找不羁的,你看看他养的小鹿,瞧瞧它把大黄的肚子都顶破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呐?鹿本性温驯善良,倘若不是主人的唆使它怎么会这么地狠毒呢?小不羁,你与本官说说,为什么让它这么做?”
里君大人劈头盖脸地向不羁发难。
不羁一声不响地看着里君老爷的,眼神倔强而坚定,看得里君颇为心虚。众人看见大黄趴在里君大人的脚边,肚子上缠着血迹斑斑的布条,一时议论纷纷,都指责不羁太顽劣,凤来见此情形立刻跑回后屋。
“老酒糟,可不是本官指摘你,这不羁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现在生得这般顽劣,既然你不忍严加管教,那本官就带他回府,一切依照《光明法典》处置了。”里君大人不依不饶,众人一起附和。
老酒糟觉得里君大人这般严厉地对一个孩童发难,过于小题大做,心中愤愤不平但是嘴上却一时语拙,只有上前揪住不羁的耳朵。
“多谢里君老爷。”凤来抱着两只酒坛走了出来,“里君老爷果真是心系百姓,对待子民的孩儿都能如此爱之深责之切,这便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啊。但是民妇听闻大人您宵衣旰食为村民操劳,小民怎敢再给您平添烦劳,您且宽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不羁。”
凤来一番话,引得众人一起对里君老人交口称赞,里君老爷强颜欢笑道:“那当然最好。”
凤来将一坛酒递给里君大人,腾出手来揭开另一只酒坛,院中顷刻间酒香扑鼻:“各位乡邻,这是咱自家新酿的‘温柔香’,有劳大人将酒分给大家,大家先息怒,回去小酌几杯,你们的损失我们一定赔偿。”
众人一起望着里君大人,里君大人爱不释手的捧着酒坛,深深嗅了一口,却并不说话。
一旁的陶猎户已经被酒香熏得垂涎三尺了,扯着大嗓门喊道:“酒糟大哥酿的酒,那可是酒中极品啊,多谢嫂夫人慷慨相赠,里君大人,小民已经等不及了,咱们快去分酒吧。”
“是啊,世间万般好,最好温柔香啊。”连常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