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城外农田失火了!”宫女采樱惊呼道。
已经致仕了的崔忠在,跟在张玉贞马车边,回身眺望,只见沿着平壤城周围数里的农田全部失火,火光滔天。
崔忠在忧心忡忡的冲着马车拱手,道:“王妃,这火燃起的莫名其妙,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马车不停,车内传来张玉贞平淡的声音:“崔大人说得有理,这火必是有人放的。”
“既然有歹人放火,则世子危矣,王妃,我们还是回宫去吧。”
张玉贞道:“崔大人可知这火是何人所放?”
“必是图谋煽动百姓造反之人。”
“崔大人错了,若真有人煽动造反,只会去烧村寨的农田,或是城边连同村寨农田一起烧掉,城内守备充足,造反难成,要造反必先从平壤附近村寨开始。”
崔忠在皱眉道:“王妃觉得这放火的另有其人?”
“是那些囤粮的大户们,其实也就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
“什么?”崔忠在大惊失色,“怎么会……”
“今年是个丰年,秋收在即,新粮入市,必将使粮价走低,放火烧几片农田,能让粮价继续上涨,又不伤及粮产根本,何乐而不为?”
崔忠在骂道:“奸人误国!”
张玉贞倒是平淡的道:“崔大人放心,粮食只有在和平时才卖得出去,一旦有人造反,买粮的人就变成抢粮的盗贼,所以朝堂诸公们都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酿成百姓造反。现在北方两道粮价居高不下,但粮商、黑市从未断过粮食买卖,就是在安抚百姓,百姓们有吃的,就不会造反,大户们还能一边慢慢吸干百姓的银子。”
崔忠在目瞪口呆,许久后才拱手道:“王妃英明,老朽敬佩万分。”
张玉贞叹了口道:“只是我虽知道大户、官员、粮商的动机,却不知如何破了此局,思来想去,只能去求一个人了。”
崔忠在被李昀罢官之后,本想带着家人回咸镜道老家务农,却没想到宫门还没出,便被张玉贞的宫女拦了下来。
筹备数天后,张玉贞便带着他和十几名侍卫简装出城了,此行张玉贞甚至连世子都没告知。
崔忠在心中对此行目的好奇万分,却又不好开口询问,此时正好张玉贞说道,崔忠在便借口道:“敢问王妃说的是哪位高人?”
“六皇子,胤祚。”
“什么?”崔忠在吃了一惊,连忙道,“六皇子不是已在两军阵前身死了吗?王妃觉得六皇子,是假死?”
张玉贞有些茫然的道:“本宫也不知,不论是清军各方的反应,还是探马的报信,种种迹象来看,六皇子必是身死无疑了。但我没亲眼见过他的尸体,总觉的不能相信。”
崔忠在道:“王妃,六皇子先是中了赵世锡毒箭,再受了清军百炮加身,探马亲眼所见,只要是肉体凡胎,岂会有不死的道理。”
“万一是个替身呢?”
崔忠在想了想道:“绝无可能,一来,赵世锡何等精明,岂会让替身蒙蔽。二来,两军交战,清军本就是劣势,哪怕是六皇子的替身身死,也会对士气打击巨大。三来,在平壤,清军为那具尸体准备了皇子规格的棺椁,如那真是一个替身,何必如此?四来,六皇子假死骗过了叛军足矣,为何还要骗过我军?”
张玉贞沉默许久道:“本宫不知道,只是本宫有种直觉,觉得这一切都是六皇子在幕后操纵……你还记得两道粮价是如何涨上去的吗?”
崔忠在身为平壤府尹,对此事清楚无比,当即道:“围城之时粮价涨了些许,但大涨,是在清军大肆在城内买粮之后。”
“不错,大人还记得两道银价是如何升起来的吗?”
崔忠在陷入沉思,一时没注意张玉贞的称呼,开口道:“是从银行倒闭开始的。”
张玉贞道:“不错,清军,银行,这些都与六皇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崔忠在摸着胡子道:“可买粮是因为世子刁难……咳咳,世子特许;银行倒闭也是赵宇仁从中作梗,并不像有人背后指使啊。”
张玉贞叹口气道:“说来,一切都是昀儿咎由自取,就算真的是有人下套,也怪不得他……本宫只求此人能看在本宫亲去的份上,放昀儿一马,给李朝百姓一条生路。”
崔忠在神色恍然,不说话了。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周围十余名骑马侍卫护卫,一路向东南而去。
按军报,清军现在应在遂安城下,与李柟大军对峙,张玉贞就是要去军中求见胤祚。
三日后,马车行到遂安城,远远就能看到清军拔地而起的营寨,在远处是遂安城,远远望去,城墙上小如蝼蚁的守卫林立。
说来也奇怪,李柟至少还有三万大军,竟被清军六千人吓得缩在城里。
马车靠近,大营三里,就被探马拦下。
崔忠在上前表明身份,探马将张玉贞车马一路领到营寨门外,自己入军营禀报。
张玉贞下车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