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闭口必诗云,清人嘲笑他们是腐儒,就要和他们论经。
李焞对这种热闹的宴会很是喜欢,还叫来了歌舞看的有滋有味,刚刚还之乎者也的大小官员们,看见了舞姬也渐渐止声,直勾勾的看着那些婀娜身影,不时评论一番哪个腰细,哪个脚小。
在这个年代,文人对舞姬的评头论足不会被认作轻浮,反而是一桩雅事。
大殿中只有两个人没有看舞姬,一个是张玉贞,同样都是女人,那些歌舞引不起她的兴趣,如果她愿意,可以比那些舞姬跳的好一百倍。
另一个就是胤祚,他一杯杯的喝着酒,李朝的酒有着辽东酒辛辣的口感,几杯下去,人已经有些迷醉。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哪怕是端着酒杯前来祝贺的都透着一股虚伪劲,明明没有交情,明明看不起彼此,也要装作一见如故,这样的酒局让他觉得很累。
他也确实很累,多日的劳心劳力、勾心斗角,终于促成了和谈,为此他不惜与索额图撕破了脸,而且还率兵将其软禁。
待回到大清后,恼羞成怒的索额图不知会如何报复,康熙最重等级法度,最恨皇子的僭越,不知会如何发落自己。
想到这里又闷了一大口,强忍着口中的不适,把酒咽了下去,眼泪都被辣出来了。一旁的侍女极有眼色的把杯子又满上了。
康熙是千古一帝,现在是康乾盛世,现在的大清是真正的天朝上国,为何还会割地求和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索额图身为人臣,为何只考虑一己私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当年审阿尔吉善的时候,胤祚无意中窥探到了大清银两贪墨的冰山一角,贪墨数额之大远不是李朝能比的,为何才清朝初年国家就已腐败至此?
想到这里又灌了一杯酒。
原本自己还想靠着银行实现富国强民,但银行只要出了齐齐哈尔地界就四处遭到掣肘,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地方的官员们。
仅仅是因循守旧不懂变通倒也罢了,为何偏偏还要来盘剥一番?吴泽告诉他这是银子没有给够的原因,在大清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胤祚没有答应,倒不是舍不得那些开路钱,只是钱权交易就是腐败的开端,他实在是不愿意当堤坝上的蛀虫,啃食这座帝国的根基。
在侍女诧异的目光中,胤祚又喝了一杯酒,口腔和喉咙都已经麻木了,只有咽下去的时候才感到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了。
或许是自己太眼高手低了,注定是个小人物的命,偏想着要改变大清这艘巨舰的航程……呵呵……
开始胡思乱想,在大殿上举目四望,看不到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连能听他咆哮一句“老子不玩了”的人都没有,再次举杯时,突然看到了张玉贞的目光。
张玉贞表情很复杂,懒得读那是什么意思,就当是关心吧。
醉眼朦胧中觉得张玉贞其实也挺顺眼的,隔空敬了她一杯,她竟真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虽然被呛的脸色微红,但还是把空空的杯底给胤祚看。
无声的露出一个微笑,也一仰头,豪迈的喝光,然后就立刻醉倒在地,不省人事,剩余的酒液体洒在胸前,混合着嘴角喷出的呕吐物,气味难闻,李焞笑着命人扶胤祚回驿馆歇息。
路过酒宴正酣的人群时,周围的清人和李朝人都微不可查的避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