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的在宿舍里休息,这么大晚上的还一个人跑出来,简直太胡闹了!要是因为没有好好调理,结果没有恢复好的话,那可就要闹出大问题了!”
“漏尼,卧直到啦,卧就只是初来给大家麦个夜宵……”
自从在那一家据说曾经给很多s公司出身的前辈艺人们都进行过修整的医院里走进走出了那么一圈之后,董诗蕙就一直躺在公司的女练习生宿舍里,甚至就连宿舍的大门都没有出过两次——在她的身份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s公司所属的练习生之后,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如此漫长、如此轻松的假期。
再也不用去上那些严格到了近似于严酷的课程,再也不用忍耐着浑身各处的疼痛、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的在练习室里跳那些激烈的舞蹈,再也不用扯着已经嘶哑了的嗓子去唱出那些已经达到了音域极限的音符。
她要做的,就只是躺在床上,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在那些疲惫不堪到了快要崩溃的时候,在那些痛苦不已到了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曾经不知道有多么的期盼着,能够得到一个能够喘息、能够休整片刻的机会——然而当她真的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假期之后,她只是在床上了躺上了大半天,心中却就已经被满满的不安的情绪所充满。
她的思绪不可抑制的,飘向了公司里的那一间并不怎么大的练习室。
在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其他人大概正在拼死拼活的练习着呢吧?她们是不是跳了什么的新的舞?她们是不是唱了什么新的歌?老师们是不是又给了她们一些什么新的意见?
越是去想这些问题,她就越是感到恐慌。
就算脸上还缠满了纱布,就算那个自夸着“要不是我帮了他一把,那个叫a的孩子现在能这么火么?”的、同样也帮了她一把的那位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要足足休息够一周才可以拆下纱布、进行缓慢的活动,然而她却恨不得能立刻回到那一间她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要逃离的练习室里去。
在付出了这么多、在经历了这么多、在承受了这么多之后,眼看着距离出道只有半步之遥了,她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倒在这样的地方?
就算她的家境还算是很富裕殷实,让她并不会向公司里的一些其他练习生那样、若是最终没能出道的话就只能沦落到去咖啡馆或是便利店里打短工为生的地步;就算她在最初会选择和s公司签下那一纸练习生合同的时候,并不是真的完全是为了追逐所谓的梦想,而是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这样就可以和do们超近距离接触了”这样的小心思……
然而在s公司的这一栋旧大楼里挥洒了将近两年的汗水、泪水之后,在不知不觉之间,董诗蕙也和她身边的所有那些同龄人一样,把出道这件事情看得都快要比生命更加重要了——更何况,她的弟弟,她的亲弟弟,她的那个还只能在公司的地下室里挣扎的亲弟弟,可是把她看成是偶像和奋斗的目标的。
她很清楚,对于她来说,是没有任何的退路的。
在这样危险的绝境之中,她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享受“难得”的假期?
就算这是为了获得新生而必须要经历的等待,然而这一份等待却是如此的令人感到煎熬——这份煎熬不分日夜的、无时无刻的折磨着董诗蕙的心,以至于在她好不容易忍耐到拆下纱布的这一天之后,就算还不能进行任何的剧烈活动,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趁着夜色、偷偷溜回了公司里。
就算她还没办法跳舞,就算她还不能正常的发声,就算她来到了公司里也不能改变什么,她却还是在踏入练习室里之后终于感到了些许的安心——所以哪怕是那位在“公开练习生计划”这个团体里年纪最大、最有“威望”、也最有出道可能的那位欧尼在见到她之后立刻就把她拉到了楼梯间里,用平常很难得一见的严厉语气开始“教训”起她来,她却也仍旧能够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望着眼前那个一脸正色,轻轻皱着眉头的欧尼,董诗蕙用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的发音能够听起来更加清晰一些,然而那些仍未消去的浮肿让她说出来的话还是显得很是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发音的问题,还是因为什么别的问题,她才刚刚解释了那么两句,都还没有把话完全说完,就发现那位欧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dodo,我现在就送你回宿舍,在完全消肿以前,都不要再出门了,你知道了吗?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对于这个有着个可爱外号的女孩,裴珠泫心里多多少少是怀有那么一些歉疚的——她的芊oppa曾经特意叮嘱过她,让她好好照顾这个和他出身于同一个国度的妹妹,然而在董诗蕙进入公司没多久之后,她就被选入了“公开练习生计划”这个更换了全新名称的出道预备生团体中——然后她就在那个既是超级大前辈又是超级大情敌、恰好又因为行程不忙而成为了”公开练习生计划“的第一任“辅导兼职”的女人的刻意地“关照”之下,陷入了地狱般的黑暗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