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过去整整五天才返回来,看着上面的汉字,李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弃潭州,退守岳州?”
“是的,小的在回程前,中丞再三叮嘱,一定要全军而还,中丞与高宣慰会派援兵集结于此,有大江和洞庭湖为支撑,可保岳州城不失。”
原来如此,李恒一听就明白这一定是高达的主意,因为这是典型的宋人思维,稳守之后再求发展,明白归明白,中丞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可就在他打算着手开始撤退时,城外却出现了宋人的骑兵!
原本宋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慢慢地也让他们降低了警戒,城中除了一万五千戍兵,还有一些民户,一座州城怎么也不可能空空如也,在他们持续不泄地努力下,这两年好歹让潭州恢复了一些生气,商铺、酒肆、客栈之类的功能性建筑也逐渐恢复起来,虽然街面依然显得有些空荡,不多的行人也由于宋人来犯的小道消息而惊慌失措,人人都关门闭户,生怕兵火绵延,祸及自身,不过往来的那些军士全副武装,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让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万万不可,从潭州到岳州足有三百多里,快马也要跑上一天,咱们的人以步卒为主,怎么着也得四到五天,一路过去尽是平地,正合骑军之用,若是宋人乘势攻击,后果不堪设想,望父亲三思。”
李世安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李恒的心里五味杂陈,事情的经过他早就了然于胸,宋人先是攻破城墙的一截,然后用骑军将军势冲散,再以倒卷之势赶上黄罴岭,骑军出其不意绕过山岭,于湘水之侧发动致命一击,其实大部分人都倒在了江中,而他们如果要撤回岳州,沿湘水而行是必然的事情,快马加上火枪,李恒根本想不出,在毫无遮掩的野外,要如何抵挡宋人的攻击。
就在派出信使回去求援的同时,潭州并没有放松巩固城防的工作,与永州不同,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战,在落入元人之手后,他在大力扫荡周边之余,一直就在加紧实施城墙的修葺,当然也包括了城头上的守具,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才让他一直没有下定撤退的决心,相比较而言,岳州城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守备都有所不如,把战场放到这里,他更有把握一些。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一旦退路被宋人的骑军遮蔽,咱们可就没有指望了。”
李恒叹了一口气,儿子说得不错,宋人骑军前出如此之远,可见信心十足,再不下决心,这潭州便会彻底成为死城,无论宋人的意图是什么,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再次派出信使之后,他拍拍儿子的肩膀。
“你同他们对过阵,这潭州城要如何守,你这些天想过没有?”
“儿子思来想去,宋人的火器厉害,又能及远,咱们如果要同他们周旋,只能步步为营,城墙绝不可守,放一些人监视就成,把主要的力量全都放在城内,每一幢屋子,每一条街道都布置成石垒,逼他们近战和肉搏,如此方有一丝胜算。”
李恒吃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番话若是放到南征之前,扰乱军心都是轻的,简直就是荒谬之谈,可李世安的表情无比凝重,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没等他出声,只听儿子又说道。
“父亲,儿子本应死在永州城中的,最不济也是命丧黄罴岭或是湘水河中,可孔万户用他的命换来了儿子的一线生机,若是有机会,父亲千万要留下有用之身,为我大元将来之计,这潭州城就交与儿子吧。”
“不,你现在就走,扮成百姓的模样,一旦脱脸,不要进岳州或是鄂州城,一直向北走,回到大都城中去,直接向大汗禀报。”
李恒出人意料地说道,李世安急了,还要再争,被他一把拖起来,殷切地说道。
“某是荆湖主官,潭州城是某的责任,战死在此,你才能活下去,大汗需要你的经验,这比一个州城更要紧,走吧,你说得对,吾家父子不能尽丧于此,为父老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没甚干系,从此刻起你就是俺们李家的顶梁柱,不啰嗦了,赶紧走,千万记得,路上若是碰上咱们的人,不可相信,明白么?”
“儿明白,一路向北,绝不停留。”
李世安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不再争执赶紧起身离去,李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中的哀伤一闪即逝。
“来人,全城戒备,所有人都给老子动起来,不听号令者,立杀无赦。”
......
“潭州城,老子又回来了。”
刘禹站在湘水河边,背着手看着远处的潭州城,两年以前,他从这里出发,带着五十余万荆湖子弟去了琼州,行程数千里,多少老弱倒在路上,再也无法归乡,如今他们的子弟重新返回,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再一次将红旗插在了这片土地上。
从静江府到潭州城下,超过了一千里,骑军且不论,步卒的标准行程是六十里,因此射声军的三个厢会在半个月之内逐次到达,最先到达的前厢已经在安营扎寨了,唯一慢一些的是后厢,因为与他们同行的是大量的辎重、民夫、工程、通讯等兵种,一日行军里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