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的决定,不光是刘禹无法理解,就连他的部下们亦是心存疑虑,在他们全军进入归德府的那一刻,元人的袭击就像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首当其冲的便是许文德所领的骑军,他们担负着前锋和侦骑的作用,尽管拥有超越时代的黑科技加持,可是元人往往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钻出来,一击即走,毫不拖延,将他们精确的骑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23US.COM最快
许文德带人赶到的时候,地上只余了几具尸体,自己人死了四个,还有两个逃了回去,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逃命,而是不想那些东西落到元人的手中。
“真他娘的晦气。”他恨恨地啐了一口,看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民居,却是无可奈何。
“敌人定是隐藏在这村中,咱们已经够小心了,只是想在河边给马儿汲汲水,不曾想箭矢就飞过来了,听弓弦声,不会少于二十人,头儿带人拼死拦截,才让我们二人逃了回去,可他们......”
手下的话让他更是郁闷难当,这里位于睢阳城外,离城约摸三十里,根本分不出人手去控制,实际上从徐州一路行来,他们的目标就始终只有一个,沿途连守军都不曾留下。汴梁是守不住的,这一点从李庭芝这个统帅相公到下面的心腹,无不是心知肚明,怪只怪光复旧都的诱惑太过巨大,敌人的空虚给了他们不堪一击的印象,才会想着走上这么一遭,谁会想到,回程的时候,竟然如此艰难呢?
敌人在哪里?许文德不知道,那些探子也不知道,区区三十几里路,他已经丢掉了近百骑,要知道,手下的骑军总共才只有五千骑,在楚州打得只剩了三千余,还不及补充又立刻进军江北,现在每一个都是他的心头肉,损失会痛得他牙疼,可是很显然,目前的一切才是刚开始,前头还有几百里的路要赶,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更让人不解的是,元人在自己的地盘,居然会将自己当作弱者,用这种令人不齿的卑鄙手段对付他们之前看不起的宋人,这种变化让他们既自豪又惊异,自豪的是这是他们用一系列的胜利所取得的,惊异在于元人如此行事,必然有着一个绝大的阴谋,而且就在前面。
回到中军,禀报给李相公知晓的时候,后者同样有这样的直觉。
“许四,你的判断呢?”
“末将以为,必在徐州左近,塔出所部不下十二万,按最坏的假设,他全军而回,这十二万人可全都是本地人氏,地形比咱们熟,人头更是相去甚远,最有可能的就是分散隐藏在四野八乡,有了百姓的襄助,咱们的探子根本无法靠近,末将的好些人就是这么损失掉的。”
许文德顿了顿,有些不忿地摇摇头:“千里镜固然能及远,可也无法透视,思来想去,末将只能说,他们无处不在,在等咱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就会杀出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李庭芝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失望,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隐隐知道回师的路不好走,可是当真正踏上归途,才明白其中有多凶险,他的视线扫过满帐子的亲信将领,这些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横扫江北、直下汴梁的那种兴奋劲儿,少数人面色平静,多数都是忧心仲仲,他们都是如此,下面军士的士气可想而知。
“本相知道,你们都以为前途凶险处处,我等既无地利又无人心,再无往日那般敌情一切在握的舒心日子,元人凶残狠辣,占尽优势依然谨慎异常,曾几何时,你们见他们这样过?”
李庭芝的脸上泛起骄傲之色:“那是因为他们怕了,建康城下、淮水岸边,你们让这些元人知道,我大宋还有可战之兵,还有百胜之师,这支队伍,要让他们全力以赴,百般算计,才有取胜之机。”
“郑屠子。”
被他喊到的郑同一愣,左右看了看才站出来一抱拳答道:“末将在。”
“倘是你守徐州,你们抚帅会弃之不顾,任尔等自生自灭么?”
“这......”郑同很想说,我们抚帅绝不会让他落到那种境地,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自然不会,他会全力来援,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弟兄。”
“本相也不会。”李庭芝的话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抬起来:“若是今日弃了徐州,明日就会轮到楚州、扬州、建康,如此我大宋还有多少地可弃?”
“此战,不仅是为了告诉驻守徐州的那五千弟兄,我等没有抛弃他们,也是让元人知晓,我等不怕同他们,在任何一处......决战!”
“决一死战!”
众将齐齐高呼不已,谁都明白,事情已然如此了,只能向前去,趁着军心士气还在,一举突破敌人的围追堵截,才是活命之道。
等到距离足够接近的时候,他们便能同徐州直接联系,果不其然,元人只是用少量人马牵制了城中守军,并没有大举攻城,其意自是不言而喻。
对于守将孙良臣来说,这短短的十几天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几乎在大军拿下汴梁城,他们失去联系的同时,元人就突然间出现在徐州境内,越来越多的人数顿时让他息了出城索战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