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军境内已现鞑子侦骑踪迹,为安全计,高邮境内的百姓全都要撤往后方,不光是你这里,扬州也是一样,把道理给百姓们讲清楚,这是为了他们好,越往后去越是安全,特别是妇孺和老弱。”
李庭芝的语气有些悲凉,战争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普通百姓,无论是走是留,受到的伤害都不可避免,家园毁了生计无处,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呆上多久,任是谁都心里不安,对于本地的官府来说,安置就成了非常麻烦的事,那意味着他们要去争夺属于本地人的利益,所以说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不知道那个始作甬者会如何做呢?
孙良臣带着疑惑和不解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李庭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倒底对不对,他现在到楚州来当然不是为了解决某个不确定的因素,而是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
“相公,来了。”一个手拿千里镜的亲兵回头喊了一句,他赶紧转过身,面朝大海的方向,直到片片帆影出现在视线中。
这一带远离淮水的入海口,因此海水还算很清,一波浪花慢慢地从海面上涌过来,打在了他脚下的堤坝上散开去。紧接着第二波又涌了过来,这回的浪头要稍微高一些,依旧被基石撞得消失在空气中,等到一波接一波的浪花形成了潮水之势,平静的海面上就像是翻开了锅,大堤上充满了海水击石发出的‘噼啪’声,空气中遍布着雾汽,就像是海潮将来的前兆一般。
李庭芝孤瘦的身影屹然不动,哪怕鬓角和眉毛上都沾满了水珠,让他如痴如醉的是那些状如小山般的海船,唯一一只在元人的强大攻势下还能给人以信心的武装力量,数目多达上千艘的海司水军船队。
这一带没有码头,就连沙滩都淹没在了波涛中,因此那些大船只能泊在海岸的附近,然后用小舟送到陆上来,好在距离不算远,来回不废什么功夫,否则还真是件麻烦事,因为他们停在这里不是为了避风,而是补给。
“赶紧准备,水军弟兄们快到了。”
李庭芝也不是空手来的,他的身后是一只庞大的运输队,几千辆大车载着这只船队必要的补给,最多的就是吃食,至于淡水,附近有直通运河的几条活水,不过需要自己去接而已。
在他的吩咐下,无数的民夫赶着大车就上了堤坝,等到海面上的小船驶过来,纷纷将车上的吃食卸下来,整个海岸边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就连李庭芝本人都面带了笑容,当然这份高兴不完全是看到了自家的海军,而是基于一个人。
“少保,小心。”一只小舟上只站了一个人,靠上大堤的时候,李庭芝竟然上前亲自将人扶了下来,白发苍苍的叶梦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借着他的手臂跨上了堤岸,两个人相视良久,竟然都有些无语。
“祥甫,你这身体......”最后还是叶梦鼎先开了口,他是个注重养生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活到这么久,一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是操劳过度所致。
“少保如此高龄还要泛舟海上,某一个后辈哪敢懈怠。”
李庭芝没想到他会亲自到,原本还以为是某个都统或是僚属,事情在上次胡三省前赴建康时就已经谈妥了,并不需要叶梦鼎跑一趟,现在看来,对方同自己一样,对这场战事忧心仲仲,根本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两人其实没什么交情,李庭芝常年在外任上,双方连照面都打不上,真正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还是那个怎么也不肯留在淮东的神棍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都是微微一笑。
“刘子青去了广西,让老夫一番谋划落了空,朝堂上处处都是纷争,去到地方多少还做些事,何况那里不太平,有他坐镇倒是比旁人放心些,不过这样一来,迁都之议只怕就要搁置了。”
“喔,少保已经上书倡议迁都了?”这件事李庭芝还是第一次听到,因为那封表章并没有下发讨论,他当然无法打听出来,至于刘禹是去广西还是广东,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分别,都是属于严重浪费资源的行为。
叶梦鼎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对方能在刘禹的去处上做文章,自然不会让自己如愿,可是这样的话情况就会变得紧急起来,元人的攻势日盛,偏偏在最主要的战场上毫无动静,这种诡异不仅让他们这些前线的将帅心忧,更是麻痹了政事堂诸公的心,等到事情降临的那一天,就没有时间了。
因此最终决定与李庭芝合作,多少也有些撒气的成份在里头,当然更多的还是出于公心,元人的海上攻势已经出现,他不希望这场战事发生在京师附近的海面上,那么这样的选择就是两便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还能帮对方一把。
“两淮战事如何了?”已成定局的事再多说也是无益,叶梦鼎转而问起了当前的局势。
“很不好。”李庭芝的面色同样不轻:“淮东这里,楚州被围已近半个月,招信军内鞑子的攻势较小,目前来说威胁还不算大,而淮西......”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安丰军全境沦陷,光州失去了联系,濠州和招信军一样被鞑子一部牵制着。某来此之前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