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贵之流,素来以忠义自居,只怕不是钱帛官位所能动的。”张弘范摇摇头,这人是文官出身,如今称得上位高权重,休说元人根本给不起足够的筹码,就算给出了,人家也不一定会看得上。
“不只如此,你那位族兄兵逼蕲州边境,那里已经前来报急了,足有数万人,全是老卒,好大的阵仗。悔不该在鄂州之时放过了他,早知今日,某怎么也要把他留下来。”阿里海牙嘴里说着后悔的话,表情却没有多少严肃,这些人几乎就是宋人现在全部的资本了,若是可能,他毫不介意与他们拼一场。
“仲畴,现在这仗是打不下去了,宋人气势正盛,可他们倒底胃口有多大,会不会追上来,都不好说。”阿里海牙望着城外那绵延不绝的群山,高大的山体如同屏障一般竖在前面,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他已经有了退兵之意。
“如果是这样,这麻城县离着那关隘太近,守在这里于咱们不利,只能丢给宋人,还是回到阳逻堡一线吧,某料得宋人也不会硬去碰,他们要是真敢来攻坚城,咱们就在那里再给他们一个教训。”
阿里海牙点点头,这和自己的预料不谋而和,大军驻在这里的话,补给线太长,如果不是宋人没有多少骑兵,他还得担心补给线会不会让人给切断。不过一县之地,弃了也就弃了,从这里去进攻那里的大山,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那是你的人吧,出了什么事,让他过来说。”说话间,阿里海牙突然看到一个步卒模样的人被他的亲兵挡在了外面,指着那边问了问李庭,背对着那边的李庭转过身一看,正是自己的手下,于是点点头。
“什么?走,看看去。”听到来人的禀报,阿里海牙等三人都是一阵吃惊,宋人动作好快,刚刚才占领了关隘,这就急着出来了。几个都站起身,等阿里海牙简单穿戴了一番,一齐走向县衙的门外。
一面硕大无比的方形牙边帅旗之下,李庭芝停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举起手里的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麻城县。在他的镜头里面,鞑子似乎根本没有做好守城的准备,一些在慌乱地跑来跑去,弓箭手倒是站在了城头,可宋人城上最常见的那些东西一概没有,这些鞑子,似乎笃定了自己不敢攻城?
“文德,那种防备,给你一个时辰,拿得下来么?”他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的亲信许文德,后者举起看了一会就脸露不宵之意,这也难怪,说到守城,这世界上还真没有比他们更精通的了,这种程序的守备,根本谈不上难度吧。
“大帅也太小看某了,半个时辰旗子插不上城头,某愿提头来见。”许文德拍着胸脯保证道,听到他的大言不惭,李庭芝没有说话,眼光扫过几个夏部的指挥使,将他们看得面红耳赤,心里唯一的那点疑惧都不翼而飞。
“李帅太过偏心了吧,某等不才,也以半个时辰为限,拿不下城头,情愿军法从事。”一声粗野的吼叫响起来,紧接着,其余的几位都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咱们要为大帅报仇,可这出兵以来,一个鞑子都没碰上,好不容易有了战,李帅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见达到了目地,李庭芝心中很是满意,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鞑子人还尚多,都不必争抢,诸位即刻各自带着所部展开,切记做好防御,小心鞑子的骑兵,等中军的号令,去吧。”听到李庭芝的将令,那些指挥使一齐抱拳应喏,各自转身回去,许文德眼见自己的希望落了空,有些郁闷,不由得嘀咕了两句。
“文德,莫心急,打不起来,鞑子正在后撤,已经准备放弃此城了。”李庭芝摇摇头说道,他已经从镜中看到,虽然城头仍然是一片防备的样子,可后面一点旗帜在移动,如果不是他们有包抄之意就只能是撤退,而现在李庭芝根本不惧与他们野战。
“那咱们要追吗?”许文德心里仍然很沮丧,好不容易出兵一趟,又没有机会捞到打仗的事。
“穷寇莫追,这里是咱们占优,再往前就是他们的优势了,唉。”李庭芝的叹气并非无缘无故,他突然想起了刘禹的那个冒险计划,要是当时实行了,现在大军已经推进到鄂州一线了吧,那里堡垒众多,一向易守难攻,哪里像这里。
仍旧立在城头的阿里海牙并没有当先离去,他的人正在通过后门陆续撤退,这座城池根本没有守的价值,他不想被拖在这里,眼前的宋人越来越多,的的确确是倾巢出动的架势,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搞清倒底发生了何事。
“平章,你随中军出发吧,某带人断后。”李庭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他没有拒绝,宋人没有追击的能力,断后并无多少危险,只不过他刚欲转身的那一刻,城下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根长长的竹杆,上面挑着一个人头,面目虽然不太清楚,可他敢肯定,那一定是易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