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老城区集庆路的街头,苏微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多小时,她的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那家银行,左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背上的挎包,纤薄的嘴唇抿地没有一丝血色。
只要向前几步就可以了,一个声音在心头呐喊着,可为什么,自己的脚步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过去?
不过才十几万,以自己的收入,在公司干上两年就能还清了,只不过是提前预支薪水而已。老板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苏微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可怎么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但是想到妈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哭诉,苏微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渐渐地发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弟弟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如今长到十五岁,那身体瘦得苏微每次去看他都心痛地想哭,昨天又一次昏厥,被判定为心脏间隔缺失较大需要立即手术,不然的话......
自己的挎包里有一张公司的银行卡,那是老板交给自己用于订货的,这些天尽管花钱如流水,帐上的余额仍然有一千五百多万。自己不过动用小小的一个零头,苏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多了一丝坚定,伸脚踏了出去,仿佛踩上了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那道桥。
银行外的自动柜员机里并没有客人,苏微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取下肩头的挎包伸手拉开拉链,拿出那张银行卡就准备插进去。正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紧张地她差点就将卡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包中翻出手机,一看是自己老板打来的。
“小苏,去哪逛街了啊,怎么宾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一不在你们就都撬班是吧。”此刻刘禹的声音对苏微来说就像是天籁一般地动听,些许的小调侃也变得份外地悦耳。
含糊支应了两句,苏微保证在十分钟之内赶回来,挂上电话,她蓦得蹲下身,轻松下来的心头再也忍不住了,将脸伏在膝盖之间痛快地哭了出来。
“预支工资?说吧,需要多少钱。”刘禹看着这个眼睛有些肿的女孩,她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徘徊了好一会,犹豫了半天才走进来跟自己开的口。
“多少?”尽管声音很小,刘禹其实是听清了的,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想再确认一遍。
“我保证会努力干活,什么都行,加班出差随便......”再次说出那个数字,苏微脸上有些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份,才刚进公司工作而已。
“你自己的钱呢,还不够吗?”刘禹打断了女孩语无论次的保证,严肃地看着她。
“我自己哪有钱,以前挣的交了房租就没剩下多少了,这次出差,除了发了一些补贴就......”苏微碎碎地解释着,她要是有钱,至于这么开口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禹扶着额头靠倒在椅背上,除了公司总帐之外,过来金陵的这三个人,胖子手里有一张卡里面有二千万,于仲明没有,他的业务是和胖子一起结算的。
眼前的这个女孩手里持着和胖子一样的卡,一样的额度。当然这两张卡都是附属卡,上面的额度是一百万,超过这个数就需要刘禹签字。而一百万,就是刘禹对于忠诚的心理上限。
什么时候,在自己心里,这个进公司才不过半个月的人,几乎和胖子是一样的信任度了。而她拿着一张至少还有一千多万的卡,却开口向自己借十几万块钱。
更不要说她经手了这么多笔业务,光是几天一趟的萝卜白菜就是多少钱了......等等,不会吧。刘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吓得苏微后退了一步,就看老板拿手指着自己,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刘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自己干了好几年业务,最早的时候也是像苏微一般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女孩闪着疑惑,惊异各种表情的神色,他的笑声更加欢畅了。
“十五万,是这个数吧,等会你去办理业务的时候顺便就取出来吧。”单纯和忠诚一样,都是这个世界最值得珍惜的品质,这点钱,刘禹不在乎。
“谢谢刘总,这是我的借条,你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扣就行了。”苏微鞠了一个躬,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刘禹。刘禹亲眼见过她和供应商杀价,那股狠劲让刘禹都自愧不如,看着微微有些窘迫的女孩,突然发现她这身衣裳一直就没换过。
刘禹拿起那张写着娟秀字迹的纸条,刚想撕掉,转念一想,又打开抽屉放了进去。“回扣”他看着苏微的背影摇摇头,就这么着吧,等到了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她自然明白了。
溧水县东部的胥河西出固城湖,出湖入河处乃一“瓶颈”,仅容两船并行而过,守住上游入口银树,即使固城湖中千帆竞发,也无以进入东坝。太仆寺丞,江东转运使赵淮便将防线设置在了这一带。
两镇上原有的几百户人家都已经被迁走,以东坝为中心,整个防线长约十余里,赵淮在此召集义兵,积聚粮草,打造战船,设置营寨,以阻挡从建康向东南挺进的元军。
他的转运使司就设在溧水之后,以大河为屏障,鹿角,栅栏,拒马,数千军士将营地周围布置得密密麻麻,胥河之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