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如此异事,周氏不由愕然,道:“授你者何人?授何知识?”
“述儿曾经询问,神人只是不答。所授知识很杂,天文、地理、文学、术数、兵法均曾涉及。”姜述正色答道。
周氏暂且搁下大姑之事,默思一会,起身踱到门口,吩咐枝儿道:“去账房任取一本账本,从速送来。”转回来坐下,问姜述道:“临淄在济南郡治地东平陵那个方位?距离多远?”
姜述不假思索,道:“正东,约二百里。”
“东莱郡治地黄县位于那个方向,距离多少?”周氏又问道。
“东北,约三百里。”姜述答道。
周氏连续发问,姜述逐一答复。周氏尽管知书达礼,对天文却是一窍不通,地理也不甚明白,因为掌管家事,熟知几条商路,问完这些问题,已是江郎才尽,见姜述所答与自己所知大略吻合,内心已是信了三分。
小婢此时取了账本送来,周氏递给姜述,问道:“述儿,此为何物?”
账本是用蔡候纸制成,右缘钻了六个小孔,用细麻绳捆制,与后世账本外形全然不同。姜述翻看其中内容,其内所用并非阿拉伯数字,而用汉字书写,记录异常繁琐,厚厚一本账只记了一月家用。姜述大致翻完,道:“这是记录家用支出的流水账。”忽然看到其中一处明显不对,心中默算一会,道:“此处有误。”
古代记账亦是家传,即便周氏出身大户,只能读书识字,记账却是不会,看账也是走马观花。听闻姜述一语道出账本内容,已是信了七分,道:“述儿可将误处记出。”
姜述明白今日若不弄出文章,方才所编理由会显得有些牵强,让人心生疑惑。姜述当即让小婢取来笔墨纸张,用阿拉伯数字开始笔算起来。流水账实是正常的加减法,计算起来非常简单,两刻钟不到算出结果,寻出四处错误,银钱相差五两一钱。
周氏见姜述用特殊符号计算,用时不长寻出错误之处,有些半信半疑,让婢女请总账房过来。姜家家大业大,总共有五位账房,除了这位总账房,其余四位账房各管一摊,分工明确。
总账房水平虽高,但是古时计算效率甚低,查账时只查关键账本,小账若从总纲上看不出异常,一般只是抽查。家用账本属于小账,又非常繁琐,一般很少核查。婢女方才取走一本账本,如今夫人又派人来召,总账房以为账目出了问题,忐忑不安地来到前厅,道:“主母有何吩咐?”
周氏指着姜述面前的账本,道:“述儿方才说此账差了五两一钱银子,让你来核算一下。”
古时账房与现代财务不同,大多存在一些猫腻,只要不太过分,同行之间一般不会揭底。总账房晓得行规,也知账本多少都有错误,但说姜述查出账来却是不信,以为夫人从外面请人查账,担心自己面上难看,而托言姜述所为。
姜述见老账房如此神情,自能猜得七分,翻开账本,将误处逐一道来。老账房见姜述所言有板有眼,粗略计算一下,所指数处果真有误,但对姜述能够查账还是半信半疑,心思此事即便自己去查,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不到半个时辰便指出错误,后面定有高手相助,老账房打量房内又无别人,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问道:“少主学过术数?”
姜述道:“略通。”
老账房道:“恕小的无礼,请教少主几个问题。”
姜述明白老账房的用意,笑道:“请问。”
“一钱一布,九钱一绢,百布百绢,共计多少钱。”
“1000钱。”此题太易,姜述不假思索答道。
“布购入一钱,出一钱二分,出19匹,利多少钱。”
“三钱八分。”此题亦易,姜述未曾动笔。
“每月购十石粮入库,月损耗一成,四个月库粮累计多少?”老账房出了一道难题。
其实如此题目放在后世,小学生也能计算出来,只是递减而已,姜述笔算一下,霎那间得出答案,惊得老账房目瞪口呆。
“少主真乃大才。”老账房问到这里,心中再无疑惑,对姜述拱手行礼道。
姜述自四岁在族学启蒙,族学老师都是周氏所请,知晓这些老师无人通晓术数,周氏见老账房如此模样,对姜述所言已是信了十分。周氏内心欢喜异常,打发老账房出去,走到姜述眼前,抚摸着他的脸庞,神色激动,道:“述儿乃神授也,祖宗保佑,日后必成大器。”
自古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皆有望子成龙之心,姜述如此能耐,周氏喜出望外也属正常,却不知弥天大祸因此而生。
周氏心里欢喜,又问道:“述儿现在能文否?”
姜述中文本科毕业,写文章自然不是难事,不假思索道:“能。”
“汝父祭日将到,能为父亲写祭文否?”周氏道。
“这个不难,述儿这就去书房书写。”姜述躬身行了一礼,退出前厅径去书房。
周氏心情喜悦,望着姜述出门,心中十分欣慰,又想起大姑一事,又烦心起来,心道大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