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除夕夜。
成都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比往年都要冷。
不但天气冷,街上也特别冷清,往年这个时候熙熙攘攘的街市,大人笑小孩闹的街市,如今一片冷清。
夜色降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灯光,算是给这寒冷的冬夜增加了一点暖色。
在州衙东边,一个街区左右的地方,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一南一北,从两个方向,灵巧地躲过光亮,来到街边的小河沟下面,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的排水口。两人一前一后,猫腰钻进了下水道。
“哥,你看,我要来了两块年糕。”
衣衫褴褛,身材娇小的女孩,举着手里的糕点冲着另外一个兴高采烈道。
“好,妹妹真棒,这下三个小家伙有得吃了。我也要了几个馒头,今天咱们不用挨饿了。”
大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瘦的跟麻杆一样,一瘸一拐的,快不成人样了。
两人在黑乎乎的下水道里,似乎轻车熟路。走了没多远,前面一拐弯,然后有一丝光亮照了过来。
“哥哥,姐姐,是你们回来了吗?”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
“我们回来了,马上就开饭。”
说话间,两人就从下水道攀上了一个半人高的一个洞里。
这个洞,就开凿在下水道的墙壁上,凿洞的人,看来花了不少心思经营自己的家,甚至在洞口还用废木板做了一扇门。进洞以后,空间还真不小,家伙什也挺齐全的,锅碗瓢盆等家用的家具,应有尽有,都是街边道上拾来的。洞里用破褥子铺了一个大通铺,躺着两个小孩,还有一个小孩稍大一些的,就是刚才用灯光给两人照亮的。
“大哥哥,大姐姐,弟弟妹妹病了,我想娘亲了,娘亲让我保护弟弟妹妹,我不想让他们死!”小家伙带着哭腔说道。
“好了,豹儿别哭,弟弟妹妹不会有事的,他们应该是饿的,先把他们叫起来吃东西。吃饱了,哥哥就带你们去见娘亲好不好?”
瘦麻杆一瘸一拐走到通铺前,用手试了试两个孩子的额头。
“大哥哥,你腿怎么了?他们是病了,头烫得很。”
“我的腿没事,刚才被野狗撵的,不小心摔破了。”说完腿,瘦麻杆又皱着眉,收回了试温度的手,心事重重道:“还真是病了,烧得这么厉害。你和二丫赶紧吃点儿东西,我们马上就走,这就去找你们娘亲。”
“真的吗?!”小孩惊喜道,“不是说外面不安全吗?”
“坏人都跑了,而且,今天过年,外面没几个人,我们小心点儿,没人看得到我们的。二丫,豹儿,来,把弟弟妹妹绑在我身上,前面一个,后面一个,我们抓紧点儿。找到你娘亲,他们就有救了,快点儿。”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行动。
把两个生病的小的,用布条,绳子,一前一后,在瘦麻杆身上绑好了,又用一个破大氅裹了,然后一大两小三个叫花子,还带着两个孩子,边走边吃,就出了下水道的家。
街面上确实没人。
连平时巡街的士兵都回家守岁去了。
三个叫花子很顺利就来到了西门。
城门上挂着气死风的大灯笼,却没见守城的军兵。
看来,最近确实宵禁的力度比以前差很多,可能也是过节的缘故吧。
几个人,溜着墙根,悄悄的往外摸。
城门洞的门房里亮着灯,听着里面很热闹。
要是在大汉其他城池,晚上城门是要落锁的,城门要关的,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打开。但是益州早就不这样了。城门全天候洞开已经很久了,百姓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最近因为赵韪叛乱,新三军接管了城防,这才又是岗哨又是宵禁的,不过城门早就习惯不关了。就这还惹得城里城外的百姓怨声载道的。
几个人有惊无险的出了城,没多远就是成都学府。
麻杆领着两人,绕着学府的院墙开始转。
平日里极其热闹的学府,如今也变得冷冷清清了。
现在学生们放假了。
阿奴最近一直都住在学府,住在医科院,陪着费氏一起住在医科院。就连过年也没有出学府。
除夕当晚,老太太又闹着不好好吃饭,弄得阿奴很头大,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安抚好了,阿奴也心力交瘁,也不知道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几个孩子都还没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阿奴现在很想见到自己的夫君,又很怕见到自己的夫君。成都的局势看似勉强稳定了,但却是非常脆弱的,尤其是钱粮券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州衙现在是勉强维持局面,黄权等人,或者忠心是有的,或者另有打算也说不好,反正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乏善可陈,目前都还是想坐等徐庶和刘璋回来处理。可是,谁知道徐庶刘璋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成都呢。
阿奴本来不该操心这些事情的,如今也不得不卷入了进来。
伺候完费氏休息了以后,阿奴也就倒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