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不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只是梗塞的要命,他一时间变得烦躁不安,四周一望,漫天的阴霾已散得差不多了,乱坟岗又恢复了清冷,而远处,叶无柄依然在地纹丝不动,他怕是,也已经死去了。
赵正望着这些,烦躁更甚了,他站起来,左转右看,手足好生难受,身体里有很难受的感觉,他很想发泄出去,可是他不知道方法。
这时更远的天空里没来由闪过了一道霹雳,顷刻间照得乱坟岗形如白日,沈灿若的身体如一堆废弃物一般,扔在地面上,赵正的烦躁更甚了。
突然之间,他如发疯了一般,跪在双手刨了起来。
他的裸手在深硬的土上刨着,泥土纷纷飞扬。
也许,只有这种方法,他才可以抒发尽胸中的愤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夜更加的深沉了,而赵正的身下,半尺见深的一个长坑。
他将沈灿若的身子抱起来,放了进去,为他舒展来手脚,然后双手掬土,一把一把地将他覆盖。
他经历过了最大的恐惧,他此时,已经不知道恐惧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终于,为沈灿若做了一个小小的坟。
这乱坟岗,也许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归宿吧,他也许本来就是为寻找他的归宿而来。
他的焦躁似乎减弱了一些了,只是胸中还是耿耿的,不能释怀。
接着,他走到了叶无柄的身边。
叶无柄的身体倒在一片血水中,赵正知道,那是他自己的鲜血。
他的身上已无一处完肤,肌肤裂裂的被撕了开来,除了鲜血,还可以看到白皙的骨。
赵正的心一紧缩,很强烈的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却见叶无柄扬起了头,一张已经惨不忍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脸。
叶无柄朝他看了一眼,又将头重重的躺在地上,道:“给我喝水。”
他还活着。
赵正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喜,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伸臂便将血淋淋的叶无柄紧紧抱了住。
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瞬时,胸中的烦闷尽数聚拢来,赵正哽咽着,终于大吼声的嚎哭了出来。
泪水划过他的脸庞,从他的下巴一直向下滴落着。
赵正不能自已,愈哭愈是伤心难抑。
悲从心来,痛彻心扉。
他哽咽道:“你不是一直便想要杀我吗?你现在就可以杀死我,现在就可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命地摇晃着叶无柄的身体。
叶无柄当此衰弱之际,连说话都了无力气,更不用说其它的了,被赵正晃得两晃,一口恶血涌上心头,便就此昏厥了过去。
赵正哭得半晌,胸中的烦闷也略减轻了些,
知道叶无柄只是昏厥了过去,便放下他,让好好的歇会,自己在乱坟岗上寻了些石块,覆在沈灿若的坟上,以便他日容易辨认,一直忙乎了大半夜,一直到东方发白,赵正又困又饿又渴又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伏在一堆乱坟之上便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好不长久,梦中时空错乱,千奇百怪的事情接踵而至,一时是沈灿若又活转来,笑嘻嘻地向他道:“赵兄。”一时又是叶无柄怎么唤都唤不醒,一时又是许多不认识的人拿着大砍刀追杀自己。
赵正心咚咚地跳着醒了过来,梦中出了一背的汗水,睁开眼睛来时,满眼已是光亮异常,心脏兀自怔忪不已,赵正睡眼朦胧地朝四周看看,依然是荒凉。
他望望不远处的叶无柄,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在那躺着。
他四处走走,在附近的野地里寻了一些野果野菜,大嚼了一顿,略略解了一些饥。
赵正压得些饥,远远望见岗下不远处有一湾水溪。他便奔下去,就着溪水喝了个饱,正待寻件物事带些水回去给叶无柄喝时,东看西看,无非是些石头和石子,无有盛水之器。扭头再向上游望时,隐隐望见上游有几个人亦是在趴在溪边喝水。那几个人不经意间望见了下游的赵正,接着便有几个声音雷鸣般的大叫:“臭乞丐,跑来这里喝水,把我们的水都弄脏了。”
声音远远传来,赵正抬头,因离得甚远而看不真切,此刻他精疲力乏,也懒得与上流之人理会,趴下身子再喝得几口水,耳听的上流之人骂骂咧咧个不止,无意中猛可地意识到这些声音好生耳熟,再抬眼向着上流细细望去,他自从在东门谷服食仙药,目力极佳,此刻举目定睛细看,远处的人像在他目中一下一下的接近变大,待看清晰时,赵正心中不禁一跳,那几个人不是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是谁?
赵正想不到在此地竟能逢着师兄们,大喜之下,精力涣散,眼睛就再也看不真切了。
他心潮澎湃,不顾了这些,一种他乡遇亲人的感动从心底涌起,直冲脑门,他心潮澎湃之下,不顾了其他,拔足便向着上流奔去,赵正正在心情激荡之中,激发神力,速度竟是极快,须臾之间,已至三人面前,眼睁睁就要撞个满怀。
三人毫无思想防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