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吃完的走了,进来的又开始吃了。
没有人再专注这个乞丐。
赵正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他的汗已经将他的破衣完全溻湿,汗珠子一粒一粒地渗了出来。
只听得耳边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哈哈,你到底没有让我失望啊!除非我亲手杀你,你是不可以自己死掉的。”
赵正如惊了一个霹雳,连头皮都炸得发麻起来,那个这么熟悉的声音,连噩梦里都是。
“石……”他抖颤着,牙关开始打颤。
他忽然鼓起勇气来,想,只要自己将妖怪带出去,带到荒郊野外,妖怪就不会祸害这里的人类了。
他的想法多么的一厢情愿,果然,当他猛地站起来,要走出去时,头顶一股力道却狠狠地压将了下来,他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过,又退回到椅子上,口中已开始喘气。
饭馆里有人骂道:“臭乞丐,吃完了快滚,别疯了一般站起坐下的。”
赵正的行为已激起了众怒。
谁也没有发觉他刚刚刚这个细微的动作,这个从某种力量中竭力挣扎出来的动作。
赵正脑袋重重地搁在桌上,他满满地倒了一碗酒,狠狠地喝了一口,又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正在这时,酒馆门帘掀动,三个身穿粗布衣裳,腰挎长刀的人步了进来。
那三人一进店中,便捡一空桌坐了,大声拍着桌子道:“小二,上菜。”
赵正听得那声音,下意识地举头看了一看,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顿时浑身颤栗,眼泪无端端地倾眶而出,他的声音也分外委屈地脱口而出,“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那三人正是张仁李义宋直。
一种他乡遇亲人的感觉涌上赵正的心头,他忍不住的欣喜与激动,一时眼泪长流,话声也哽咽起来。
三人朝赵正看上一眼,见是一个乞丐,又朝自身身后望望,见座后无人,不知乞丐叫的是谁。
赵正在东门谷一行,此时已憔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三人一时没辨认出来,看了一眼,并不理会,都狼吞虎咽地吃起酒菜来。
赵正又委屈地大喊一声,“大师兄,是我啊,我是赵正。”
张仁猛地一激灵,这哀求的语调与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是失踪多时的师弟是谁?
李义宋直也听出来了,都目瞪口呆地望向乞丐。
三人站起来走过去小心地拿筷子拨发乞丐的乱发,一张熟悉的怯怯的脸出现在眼前,不是赵正是谁?
三人惊喜交集,都欢喜地拿拳头在赵正背上砸了起来。
赵正被砸的很痛,心里却是很温暖,师兄们的拳头还是那么的有力,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感觉很是温暖。
赵正漂泊的心灵与躯体仿佛找到了寄托,他望着三位师兄泪眼胀胀地哭了出来。
三人也情由中生,抱着赵正干嚎起来。
酒馆中演绎着一场生离死别后的重逢,有许多酒客都感动了,酒喝的也分外多,店小二跑进跑出,心里很美,他一点也不感动,只是想着要是每天酒都卖的这么多,让自己跌两次也值得。
三人宣泄多时,都收回臂膀,赵正都被压的快到桌子底下了。
三人挨着赵正坐了,宋直要来了酒,都一碗一碗地大喝起来。
三人虽经过痛噑,脸上却绝不显悲戚之状,也无一点泪意。
张仁关切地问道:“师弟,你可讲讲你沦为乞丐的经历,正好为我们三人下酒。”
李义宋直都哧哧而笑,齐道:“极是极是,我们也想知道你怎样从风筝变为人的?”
周遭人都也竖起耳朵,似是极感兴趣。
赵正心中如乱麻纠结,回思往事,惨痛交加,他欷歔着,一抽一涕,不知怎样说起。
张仁见他哭泣,一怕桌子,怒道:“没完了,你倒是说啊。”
宋直摸摸腰间的刀背,道:“对,赵师弟,你不要害怕,那臭道士怎样……怎样欺负你了,有大师兄给你做主。”
他将那两个“欺负”故意说的猥亵,让人一听都极容易误解。
店中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有人将刚入口的饭菜都喷了出来,接着旁边一人的声音道:“恶心。”
不知是说宋直的问话恶心,还是喷了饭的让人看见恶心。
宋直颇为自得,兴致勃勃地朝店中看一遍,李义也附和道:“赵师弟一定痛不欲生吧。”
酒馆中左侧那人见这几位师兄弟说话极其的无聊,禁不住摇了摇头。
赵正听师兄们这么快就把初逢的热度退了,回到了奚落他的老样子,心里更加的委屈了,哽咽地问道:“师父还好吗?”
李义道:“好个屁,都被你气死了,你走了,把火都发在我们身上了,因为你,我们吃了不知有多少苦头。”
三人被提起气愤来,都絮絮叨叨起来,这个说那段时间师父罚我每天跳水三百担,你回来都给我补回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