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镇玄门的高足,果然厉害。”艾峰拂了拂袖子,原本的浪荡不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沉稳和威严,这种气质不是装出来的,是常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高位,所养出来的气质,就好像哪怕一个县城的县令,做的时间久了,也会养出官威,让寻常百姓望之丧胆。
但是艾峰的威风在李然面前却抖不起来,李然在大威连公主和门主都不怕,还顾及你这个?照样饮酒吃菜。
艾峰看李然没搭理自己,登时就不乐意了:“不是,我说,本宫在这坐着,你就没点反应?”
“怎么着,我还得给你磕一个?”李然端着酒盅笑道。
“别的咱不提,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边有护卫的?”艾峰看李然不买自己的账,也没找不自在,岔开话题。
“你看看周围。”李然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傻子都能看出来,咱们周围始终就是这四艘船,别的船甭管是谁的,都靠近不了咱,你当我瞎?”
“唉,做事不动脑子啊。”艾峰郁闷的摇摇头。
“别难为人家了,你是东宫太子,在平地上还好,在水上,万一出事,你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这些人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一旦你出事,他们全家的脑袋都掉光了也不够给你陪葬的。”李然摆摆手,“而且,就咱俩这个距离,我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我若所说不错,船老大和这俩侍女也是你们的人吧,甭那么看着我,我不会出手的。”
李然虽然没回头,但是说到取艾峰性命易如反掌的时候,身后的坐在一边的两个侍女登时警觉起来,船体也不自然的荡了一荡,显然船老大没稳住手中的篙。
“说的也是。”艾峰洒然一笑,“来,喝酒。”
二人虽然彼此明白各自身份,但是却在此之后并没有再提起,只是喝酒聊天,天南地北的胡侃海聊,并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而产生什么隔阂,李然不在乎,艾峰也不去计较,俩人相谈甚欢。
只是,俩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岸边紧紧盯着画舫,准确的说是盯着画舫里的李然。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六口中的大哥,万灵殿内门弟子马东。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在李然走后,城主蒋敏身死家中之事爆发,大军朝廷委派万灵殿查察此事,马东为内门弟子,与其他一个内门弟子接去任务去柴桑城查察,但是却毫无头绪,只有一个线索杨梦茹,如今也不知所踪,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在柴桑城的地头蛇,也就是自己那个不怎么争气露脸的弟弟马六,马六告诉马东仙鹤楼上李然出手买下杨梦茹之事,马东并未放在心上,但是随后追查全城,在城主府对面的茶楼之中询问掌柜,知道了李然在此小坐,一直到半夜才离开,而城主府的两个守卫也说杨梦茹不请自来,到城主府找蒋敏,两厢一合,马东顿时把目光就放在了李然身上,再次询问马六,马六将李然城外抢钱的事情告诉马东,虽然马东看不起马六,但是好歹也是亲戚,而且还是近亲,不管于公于私,这个李然得见上一见,所以就问明了路途,一路跟到黄粱城,但是却在无意之间,发现李然和太子艾峰同坐画舫,看模样是有说有笑,好像多年好友一般,交情匪浅,所以马东在岸边犹豫,于公,蒋敏之死与李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于私,他李然一个大威镇玄门人敢到大军的地盘上抢钱横买卖,这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给他个教训,他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马东在岸边徘徊了许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匿了身形,转身就走。
而还在运河之中泛舟畅谈的李然和艾峰却浑然不觉,还在胡吹海侃,而且喝酒喝到最后,俩人是真有点喝高了,纵然是酒精含量低的新鲜米酒,也架不住俩人聊天口渴当水喝,末了喝的晕晕乎乎,神志不清,俩人当即就要在画舫上就着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要拜把子,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到底还是年轻人,虽然平时一个东宫太子,注重威严,一个镇玄门人,江湖行走,都是逢人留下三分心眼儿的主儿,但是,艾峰今年十九,李然也就十五六的岁数,正儿八经的年轻人,喝多了都一个样儿,李然叫喧着要给艾峰当小弟,鞍前马后赴汤蹈火,艾峰直接要封李然当万灵殿殿主,让于鹰回家抱孩子,俩人说话口无遮拦,一点忌讳都没有,直把旁边的侍女和船老大吓得半死,这话要是传出去,太子怎么样不好说,但是他们这些听到这种话的人很有可能会被灭口的。
几个人一商议,不能任由这俩人胡闹,船老大连忙将船拢岸,想把这俩人送到客栈里去,哪怕不睡觉,醒醒酒也好啊,但是这俩人是真喝高了,一下船,俩人勾肩搭背就往闹市走,说是要去闹市观灯,这尼玛天才刚刚擦黑,哪来的灯啊?但是护卫们不敢拦着艾峰,只能鞍前马后的跑,生怕艾峰酒醉出意外,可把这些人累挺了。
二人一直闹腾到半夜,才安分下来,被护卫们分别送进客栈里,临了俩人还非要同塌而眠,抵足而睡,以证兄弟之情,被护卫们拼死拦住,这俩醉鬼睡一起,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趁着酒劲儿真干出点不伦之事,那可就真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