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思瑶,一张惨白如纸的脸,被颜色亮丽的软枕寝被,衬得愈发触目惊心。即便昏睡着,思瑶秀丽的眉头依旧死死地拧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在做噩梦。
虽然之前,因为思瑶得宠后骄纵跋扈,寒汐并不十分喜欢她。但如今见她遭此劫难,心中难免泛起一丝同情。
寒汐收回停留在思瑶身上的目光,转而走到司徒牧身边,依着规矩与他见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司徒牧见寒汐进来,一颗浮躁不安的心,瞬间就有了着落一样,稳稳地落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司徒牧只觉得因思瑶小产一事而产生的烦躁、愤怒,都在一点一点被瓦解,最终消失不见。出人意料地,他就平静下来。好像只要有寒汐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司徒牧心中纳闷,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这么依赖她了?
他朝寒汐摆了摆手,道:“不用行这些虚礼了,你来了就好。”说着,他朝寒汐苦笑一声,“思瑶的胎儿没了,这个孩子,只同本宫有三个月的父子情分,就夭折了……”
“殿下,”寒汐看得出,思瑶小产对司徒牧的打击也很大。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没能被保护好,想来司徒牧心中也十分自责。于是她柔声安稳道,“殿下节哀。您还这么年轻,太子妃娘娘与诸位小主也都年轻体健,您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司徒牧有些无助地摇摇头:“你不懂。皇宫之中向来子嗣艰难,父皇他也只得了本宫一个皇子。这宫里的女人啊,并不是有恩宠,就一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的。”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侧端坐着的且菡,又道,“只要是皇宫,就永远少不了女人之间的争斗。凡是女人的争斗,往往要牵扯许多无辜的性命。不死不休!”
司徒且菡听了他一席话,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她知道司徒牧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有试探,也有警告。且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她只是无奈地浅笑了一下,神奇凄楚,透着无限的委屈。
寒汐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今日司徒且菡倒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要搁着平常。司徒牧明里暗里对她警示一番,司徒且菡定然会奋起反抗,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她竟出奇地安静,隐隐还有示弱的感觉。她娇嫩的容颜透着丝丝冤屈和怯怯,的确惹人怜悯。难道,且菡耐住性子,只为博得司徒牧的同情心?
果然,司徒牧见且菡难得温顺一次,有些于心不忍。面色缓和了几分。想着这些日子,且菡的确诚心悔过,不再像从前那么娇纵跋扈。对于思瑶有孕一事,她也十分上心。自己宫中的东西,都先捡了好的、稀罕的,送到延秋殿去。也许,真的是自己冤枉了她?仅凭思瑶一面之词,不应该作为他误解且菡的理由才是。
司徒牧想了想,放缓了语气,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彻查清楚才是。本宫不会放过任何有关联的人,也不会使任何人蒙冤!”
且菡听了他的这番话,神情地凝视了司徒牧一眼。旋即,她站起身。朝着司徒牧深深地一拜,道:“臣妾也这样认为,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有什么人心怀叵测,臣妾第一个站出来与他对立!臣妾请求殿下,严惩不正之徒,给东宫所有人一个警示。”
寒汐见司徒且菡如此振振有词。心下愈发奇怪。怎地且菡何时便成了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了?不知为何,一股浓烈的不安和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寒汐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果然,当日傍晚时分,寒汐有一次被从宣和殿传唤到延秋殿去。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不是杨青,而是禁卫军统领樊燕山。他带着一小队禁卫军进了偏殿,径直朝着院中正在检查埋藏酒坛的寒汐而来。
“韩尚仪,”樊燕山对寒汐的态度还算恭敬有礼,“延秋殿那边刚刚查出来一些线索,还请尚仪随我过去。”
寒汐的心“咯噔”一跳。若只是因为思瑶小产的事查出了线索,本不需要她一个小小的执笔女官参与才是;若是因为司徒牧想让她在场,也无需惊动禁卫军来“请”她。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所谓的“线索”,矛头直接指向她!
想到这里,寒汐不禁苦笑,皇宫当真是是非之地!哪怕表面上与你丝毫瓜葛也无的事情,在有心之人的操纵下,也能扯在一处。看来,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而是早就被人设计好了。如今,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迈入敌人挖好的陷阱里。想要撇清关系,怕是很难!
寒汐问道樊燕山:“樊大人,寒汐冒昧地问一句,此事是否查到了什么,与我有关?”
“这……”樊燕山不料寒汐竟如此聪慧,又问得这样直接,一时有些怔忡,不知如何回答她。
寒汐淡淡地笑了笑:“大人既然都带人来‘请’我过去了,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些分寸。大人但说无妨,寒汐心里好有个准备。”
樊燕山抿了抿唇。面前的女子立在血红的残阳余辉之中,身姿挺立如兰,面容圣洁胜雪,竟让他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女子,能在第一时间察觉自己被牵扯进了巨大的危险之中,却还能如此淡然,不慌不乱。这该是有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