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尚未澄亮,唐不惊依然再睡梦之中,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下床准备去开门,只是甫一下地,就如同踩到了棉花堆里,四肢无力,头晕目眩,想来是昨夜醉酒的缘故。他强撑着昏昏沉沉的头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红肿着一双眼睛的如意夫人。
唐不惊因尚未睡醒,心情并不明朗,便略带讽刺地道:“夫人起得好早。”
“公子……”如意夫人声音都带着几丝哭腔,“公子快去看看楚烟姑娘吧,她如今很不好。昨夜,昨夜出事了!”
“何事?”唐不惊一边问道,一边转身往房内走去,“若是她身子不爽利,便找个郎中过来瞧瞧。”
出乎唐不惊所料,向来持重的如意夫人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哭道:“公子,您怎能如此无情?楚烟姑娘为了您,连她最宝贵的东西都丢掉了!您可知昨夜,楚烟奉了您的意思,去给那林大人送醒酒汤。却不料那个禽兽对楚烟垂涎已久,竟然借着酒劲,对楚烟她……”
“什么?”唐不惊闻言也是大惊不已!林玉缪虽然为人狡猾,常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为了顾及自己的官威,也不该如此鲁莽才是。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楚烟那边。于是唐不惊问道,“那么楚烟现在怎样?”
一听唐不惊这么问,如意哭得更凶了。她不知其中的真相,只觉得自己一心维护的神仙一般的人儿,就被林玉缪糟蹋了,心疼不已。如意呜咽道:“昨夜姑娘很晚才回房,一回来便要我帮她打水沐浴。等她除去衣衫,我真真被吓了一跳。她的身上都是青紫色的痕迹,惨不忍睹!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垂泪。后来断断续续的,我才从她的话中得知是那林大人干得好事!我生怕姑娘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便一直都看着她。她虽然性命无碍,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如今,她水米不进,不说话也不流泪了,如同一具尸体!公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如意求求公子,您去看看她吧。”
唐不惊迅速拿起床边的外袍披上,便往门外走去:“我这就过去看看。”
唐不惊大步流星地赶到楚烟的闺房,屋里一片昏暗,并未点灯。楚烟正呆呆地坐在床上,双臂环抱住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她那原本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已然失去了光泽,空洞地盯着前方。她穿着素白的衣裳,黑发披在脑后,纤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不过一夜而已,竟令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憔悴至此!
一个小丫鬟寸步不离地守在楚烟床边,见唐不惊过来了,她便退后几步。如意跟在唐不惊身后,冲那小丫鬟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一同退下了。
“楚烟……”唐不惊见她这般样子,不禁心下一软,同情与内疚漫上心头。此事毕竟因他而起,楚烟的性子素来高傲,又如何接受得了?
唐不惊叹了口气,坐在楚烟的床边,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我在这里,没事了。”
令唐不惊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安静呆滞地如同木偶一般的楚烟,因为他的动作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自己!楚烟从唐不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眼中迅速盈满了泪水。她倒退着缩到床角,死死地抱住自己,泪水涟涟:“公子不要碰我了,楚烟受不起!我现在很脏很脏,公子何必脏了自己的衣裳呢?”
唐不惊见她这幅样子,又怜惜又心疼:“你切莫这么自暴自弃!”
楚烟只是哭:“事到如今,还谈得上什么‘自暴自弃’吗?到底楚烟是个风月女子,还总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不同?”
“别这么说,”唐不惊轻声安慰着她,“楚烟,我陪你说说话。”
这一日,唐不惊一直陪伴在楚烟身边,悉心照料着,无微不至。林玉缪晨起醒酒,记起了昨夜所为,慌慌张张地从醉清风逃走。到了正午便遣了人来,说唐家布行提供通商丝绸之事敲定,唯恐唐不惊因楚烟之事找他理论。
楚烟的情绪也终于在唐不惊的安抚下,渐渐地平稳下来。看着他温柔地帮自己捋顺碎发,帮她端茶倒水,楚烟突然荒谬地想,她所经受的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她失了清白,却换来他的怜惜。如今通商丝绸一事尘埃落定,唐不惊更觉愧对与她。他们相识经年,可是统共在一起独处的时间,也没有这一日来得多。
另一边,窃玉一整日未能找到唐不惊。她倒从来不纠缠他,知道他近日繁忙,也想着多给他一些空间。只是,她离开山庄也有些时日了,心里挂念着姐姐的身子,想要回去探望。正巧明日梁扶疏要来京中办事,她好随他一同回去。窃玉请人带了话给唐不惊,只是从早上等到晚上,也不见他出现,便想着亲自去寻他,当面辞别。
窃玉先跟唐府的人打听过,才知道唐不惊留宿醉清风没有回来,窃玉便又辗转去了醉清风。醉清风的小厮请了窃玉在一处雅座中坐下,然后去通报。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却是如意夫人出来见她。
见着坐在雅座中的窃玉,心知她定是来找唐不惊的,如意夫人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她微笑着迎了上去,冲着窃玉一福身:“如意见过姑娘。”
窃玉见她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