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回范中举仅仅带回三个定北守备团辅兵的人头,对于如今的突辽国来说,也绝对是一份实打实的军功。因为定北守备团的首级,真的非常难拿。
突辽国历次与定北守备团作战,皆是大败。金狼骑兵即便全军出动,再加上战力全盛时期的范国师这样凶猛的阵容,都仍旧被定北守备团打得大败溃逃。
突辽国一次次被定北守备团打败,因此根本就没什么机会砍下定北守备团兵卒的首级。战场上,眼瞅着定北守备团那密密麻麻的枪林已经追着后腚刺了过来,谁有那个胆子,去砍首级?就连割左耳的时间都没有。
在阿史那贵人们看来,这范中举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在阿史那贵人们的眼中,除了金狼骑兵,其他都是乌合之众),居然真敢与定北守备团交战(反正这些阿史那贵人整天在统万城附近活动,哪里能知道前方战事到底如何),还能砍下几个首级,确实了不起,值得称赞。
而大将军阿史那·豁耳的斥候们,此时也仅仅遍布统万城周围数百里而已,根本未曾派到定北守备团附近。因此,他也不知道在定北县周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能根据以往经验判断。
要知道,定北守备团即便是辅兵,作战起来也都十分勇敢,对上金狼骑兵也敢死守待援,绝不会如其他几国的辅兵一样,吓得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范中举带着区区三万杂兵,在定北守备团严防死守下,能够突袭其后方辅兵,打出这样一场小胜,确实是不易。要知道,阿史那家族的年青一代贵人们,如今根本没有勇气跟定北守备团作战,整日里只会醉生梦死,玩鹰斗狗。
阿史那·豁耳看到族中年轻后辈都是这个样子,心中感到深深不安,他开始怀疑,入侵平周天下,抢来这泼天的财货,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不是阿史那家族实在是再拿不出一个稍微有点出息的后辈,哪里会轮到范国师的儿子领兵上阵。
如今的阿史那族的年轻一辈儿,尤其是十几岁二十多岁这一批,根本没有他们父辈那种悍不畏死的劲头。越是富贵的阿史那家族,越是如此。特别是黄金阿史那家族,突辽国皇帝的嫡系后裔们,简直一个个犹如蠢猪一般,只知道挥霍享受这财富与奢靡的生活,根本不思进取。
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危急存亡的时候,这些阿史那贵人们非但仍旧不肯为国效命,反而更加抓紧时间享受起来。好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般,疯狂地享受着最后的奢靡。
最近这两个月,新招募的金狼骑兵,全部是仍旧不大富裕的阿史那族人子弟,而阿史那贵族的子弟,没一个肯加入金狼骑兵。阿史那·豁耳对这种情况感到深深的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如今这些阿史那贵族子弟,一个赛一个肥胖,没有跪奴帮忙,连战马都上不去,又如何能够上阵厮杀?
“罢了,也只能如此。”阿史那·豁耳现在也是实在无人可用,才会夸奖范中举,以期他能够更加上进,真正帮助突辽国在未来的大战中,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扭回头,阿史那·豁耳开始强令自己的儿子们,与那些整日里玩鹰斗狗的阿史那贵人子弟划清界限。严格地监督儿子们练习骑射,学习突辽文字。
对于范国师最近的举动,阿史那·豁耳虽然有所防范,但也仅仅是为防止范国师大权独揽罢了,绝对不曾防备范国师叛出突辽国。
因为阿史那·豁耳深知,范国师做下那些事,只要定北守备团在一日,这天下除了突辽国,就没有范国师的容身之处。
范国师这次的动作很有分寸,为二儿子范中举略作宣传之后,就没再大肆宣扬这场小胜仗。他心中很清楚,此时尚不宜太过宣扬,必须再忍耐一番,等阿史那贵人们对定北守备团的恐惧更甚一步,等自己儿子再送回更多的人头,那时候,才是更好的时机。
老谋深算的范国师,对于人心的把握,确实炉火纯青。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心里在任何时刻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总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
随后,他写了一封密信,秘密派心腹家奴,悄悄赶往前方,送给自己的儿子。
在信中,范国师鼓励儿子,鼓励他再接再厉,多带回几个人头,即便为此把选锋骑全部赔上,也不妨事。这些兵马原就是从次等民与下等民中征募而来,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再拉出十几万,都没问题。而且范国师手掌财政大权,掌握着最好的几个兵器坊,弯刀战马铠甲,随时随地都能给骑兵配齐。
范国师这是打算不遗余力培养老二,借着定北守备团东征这次机会,谋求更大的兵权。
前方范中举接到父亲的来信之后,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范中举确实遗传了他爹的良好基因,对于揣摩局势很有一手。
之前范中举虽然实打实是个纨绔子弟,但实际上,他却极为聪慧,毕竟爹是那么样一个人,儿子再差,只要能遗传他爹十之一二,也必然是人中英才。
而范中举年轻纨绔的原因,无非是先前他大哥实在太过耀眼,他身为次子也只好(只能)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