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些世家公子的护卫本事还都不错,个别的甚至粗通骑射,凑成一支骑兵,确实很有气势,最起码看上去衣甲精良,非常唬人。
这支骑兵远远望去,比撞令军的叫花子骑兵可就强多了。撞令军的骑兵,就跟几年前威北营那时的骑兵一样,手里的家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身上的铠甲东拼西凑拿来就穿,胯下的战马是马、骡、驴三军混合,牵来就骑。
这些撞令军原就是平周朝各地的兵马,当初中神城被突辽人攻破,六百年平周朝一夕崩灭,各地诸侯趁机揭竿自立的比比皆是。这些原平周朝地方兵马,自然也都被他们吞了。
平周朝末年,武备松弛,再加上连续三代窦家皇帝都是文官捧上皇位的,所以就不喜兵事,把枢密院交给了文官把持。以至于后来枢密院成了除工部外,最有油水的衙门。
工部有油水,那是天下公认的,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工程建设么,动辄数百万枚银钱,数十万枚银钱,尤其是每三年一次的双水江治水,更是花销巨大。掌管工部的文臣上下其手,随便捞点,就吃喝不尽了。
工部之肥,天下皆知,以至于后来,平周朝堂的无耻文官们形成了这样一个惯例。当朝首辅的长子只要考过朝廷公试,必然要出任工部左侍郎兼尚宝司少卿两职。这两个职位表面看着没什么,都是副职,给当朝首辅的长子,也算说得过去,但若有心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这两个职位是朝廷中最容易捞钱的。
一个管着工部招标,一个管机要:拿着大印只管盖印同意。这俩要紧部门同时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但凡这人动动手指头,就是几辈子吃用不尽。
所谓官场上的水深,也不过如此,总逃不过权,钱二字。只要从这两个字去看,就无不破,没有你看不透的名堂。除非你自己也被这两字蒙住了双眼,自然也就看不清了。当局者迷么,必须是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才能看得清。
由此可见,工部之富,实属当然。可这堂堂枢密院,到了最后硬是被平周朝文官经营成跟工部油水不相上下的衙门,可见平周朝的文官,已经该杀到了什么地步。
文官政治,固然比武人要稳妥的多,可这帮文官都是软刀子砍朝廷的命根子,不见血的,比武将还要阴毒百倍。反正这些文官砍倒一批统治者,下一批来了,他们可以继续当官,最倒霉的永远是窦氏皇族。窦氏皇族目前天下公认,无昏君,就是最后一任末代皇帝窦弼不喜武事,可依然是紧守祖制,昼夜批阅奏章,很少偷懒,可以说是勤于政事。
只可惜这位窦弼皇帝,天生有种奇异的本领,谁最能祸害这个朝廷,他就最看好谁,最重用谁。就如那个袁吹忠,当年居然敢当着皇帝面吹自己能五年平辽。这种话,稍微懂点时局的人,就知道是吹牛。但平周朝末代皇帝窦弼偏偏就信了,他不光信还大加重用这个袁吹忠。
结果,结果就是皇帝窦弼身死国灭,临死前千刀刮了袁吹忠,中神城的百姓在城破前,在中神城数百万丁口被突辽人屠戮殆尽前,一片片肉吃了这袁吹忠。
据说现在天下风传,突辽国已经着手准备给平周朝修史,后朝给灭亡的前朝修史,也是数万年来的惯例。在这部还未开始写的史书中,范国师先亲手定了几个基调。其中之一就是,一定要把袁吹忠描写成忠臣,大大的忠臣!
现在你这么一琢磨可也是,范国师说的没错,这个袁吹忠,可不就是突辽国的忠臣么。要是没有袁吹忠的五年平辽,天下加收平辽饷,把平周朝本就风雨飘摇的局势搞得更加雪上加霜。突辽国哪能短短两年就彻底占据平周朝的半壁江山?这袁吹忠,可不就是突辽国的大忠臣么。
范国师,果然是会来事儿的人。
平周朝末年天下混乱成这个样子,各地兵马的武器装备,兵士战斗力之低下,可想而知。这些地方痞子兵马,祸害老百姓都个顶个强悍,自立的世家诸侯来了,就投降诸侯。突辽人来了,就投降突辽人,反正是随波逐流,到处混口饭吃。
突辽人后来收编这些渣滓前朝遗留兵马组成撞令军,充当炮灰,当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的战马,好的兵器铠甲。所以这撞令军绝大多数,就跟当初威北营兵士一样,老远看着就跟叫花子一样五花八门。只有少数特别的兵马,就像吴开关的五千铁骑,那些骑兵大部分原来就是吴开关养的私兵亲军,自然档次就要高上一等。
范继品统军之后,败给定北守备团一阵,发觉这撞令军实在不堪大用,因此才动了心思,把这些狼牙都世家公子的护卫全部集结起来,勉强组成一支像模像样的骑兵。
范继品会如此想当然以为这样就能组成一支精兵,能战胜定北守备团,也实在是时势所致,不能怪他无知。范国师当初教导自己这大儿子,当然不会藏私,把自己所知道的兵法,谋略,政事等等一股脑全部教给了范继品。当然了,范继品也是个优秀的儿子,品学兼优,深得其父的真传。
等范继品学成出山,突辽人已经开始大规模南侵,入寇平周朝。范继品自然也被他父亲带在身边,好学些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