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一赶到的时候,李势銮身边的黑甲长刀营兵士已经仅剩不足五百之数。
李势銮带着全身黑甲的长刀营兵士,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突辽骑兵围攻,犹如一艘滔天洪水中的弄浪小舟,任你恶浪滔天,我就不肯倾覆,飘飘摇摇却又顽强无比。李势銮带着仅剩的袍泽,随着突辽骑兵一**攻势起伏,飘荡。虽然眼瞅着越打越少,但他黑甲长刀营的大旗,却一直迎风傲扬!这黑甲长刀营兵士不愧是李势銮心血浇灌出来的精锐,即便行将全军覆没,照旧坚定死守在自家将主身边,绝不后退半步。
李势銮战到此时,早已力竭,不过是凭着本能强行咬牙坚持战斗罢了。之前虽然有李得一帮着他给了突辽骑兵狠狠一击,暂时延缓了突辽骑兵的攻势。但突辽骑兵毕竟人马众多,缓过来之后,攻势反倒更凶猛,更残暴。暴怒的阿史那黑背,亲自持刀督战,势要捏碎这块顽强的石头!
仗打到这个分数,突辽骑兵死伤同样惊人,达到三千之多。其中近一千人,是之前李得一扔出一发铁蛋引起“爆箭”的连环炸裂,给突辽骑兵造成的误伤。其他的,都是黑甲长刀营干掉的。
的亏突辽人西路大军“爆箭”数量不多,突辽人才没有舍得再用。又加上之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自己被“爆箭”炸死炸伤近千。战场之上,来不及弄明情况,阿史那黑背暂时也不敢再使用“爆箭”。
正是因为没了“爆箭”的压制,李势銮的黑甲长刀营,才坚持到了现在。
李势銮鏖战到现在,已有必死的觉悟,他只盼四弟能成功破坏那五架石砲,哪怕只破坏两架,他也就没白死。“父亲,我总算没有辜负你二十多年来的教养,临死前,为李家尽了最后一份力!”李势銮手拄长刀,单掌撑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想要尽快回复一丝气力,好再起身迎敌。
竭尽刚回复的一点力力,挥起手中的长刀,迎面砍翻一个冲过来的突辽骑兵,李势銮再次长刀拄地,手扶着刀杆,气喘喘呼呼,抓紧这个空当缓着气。战至此时,就连李势銮都已力竭至此,其他兵士,可想而知。他们基本连手中的长刀都无力举起,就是斜插在地上,用腿硬撑着,凭借密集的斜刺长刀阵势,死死抵御着突辽骑兵的冲击。
李势銮不愧是李家的好儿郎,临阵应变能力极强。当他发现身边的兵士已经战损过半,立即下令不再维持“”型进攻阵,而是在他身后紧密围成一个圆阵,最能打的兵士在外围,他则顶在整个阵列最前方。历来骑兵遇到步兵的这种乌龟阵,若是没有好的破阵手段“爆箭”刚好不敢用了,还真是狗咬王八无从下口。这也是李势銮能顽强战至此时的重要凭借。
李势銮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尽快回复力气,就在这时,一个早就盯上他的突辽骑兵,忽然从侧面冲了过来,想要一刀砍翻这个将领摸样的男子,立下一大份军功。
李势銮虽然已经疲敝,但毕竟境界在那儿摆着,还是及时做出了反应,举起长刀,仗着兵器的长度,提前把这偷袭的突辽骑兵给砸到了马下。李势銮本想一刀将其成两端的,无奈力气不够了,一刀砍上去,刀都歪了,根本砍破这突辽骑兵的护身皮甲,只是用刀身把他砸下马而已。
那骑兵虽被砸下马,仅受了点皮肉伤,挣扎着爬起来,挥刀又要来砍李势銮。李势銮正要一脚踹飞这不知死活的突辽骑兵,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块石头,把这突辽骑兵当场给砸了个满脸桃花开。李势銮一扭头,满脸不敢置信,惊喜大喊:“四弟!你怎么回来了?那些石砲?”
“砸了。”李无敌依旧是坚持两个字不动摇。
李得一真是服了,都这时候了,还一句话就俩字儿,就不能赶紧说正事儿!挤开李无敌,李得一大声道:“这位二公子,石砲都被俺俩砸了。一个月内,突辽人别想再造出新的石砲。正事办完了,咱赶紧撤吧!”恩,李得一也是有意思,看人家死战不退,颇具英雄气概,就不叫人家李老二了,改回了二公子。
李势銮扯着嘴角苦笑一下,摇头说道:“四弟,你与这位小将军先走吧,我是走不了了。我与身后的弟兄都没马骑,跑不过四条腿的突辽狼崽子。”
李无敌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当即抄起黑铁棍,骑着大黑牛来到李势銮旁边,看那意思,居然是要与他四哥一块儿战斗到最后。
瞅着这难兄难弟哥俩,李得一这工夫快愁死了简直。“你俩都别犯傻!李无敌!你马上拉你哥一起骑你那匹黑马,它不是力气挺大么,驮你俩应该没问题。俺在前头开路,咱们一起杀出去。至于那些兵士,就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李得一大声说完这番话,李无敌有些犹豫,可看了自己二哥李势銮一眼,到底没动弹。
“这是军令!李无敌,你胆敢抗令!”李得一忽然暴怒,大声吼道。
李无敌听了这话,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把李势銮就抱到了“大黑牛”身上。
李势銮还要挣扎下马,李得一伸手按住他,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再找突辽人讨回来便是!赶紧下令让兵士撤退!突辽骑兵又要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