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医官把手里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放,瞪着李得一提高了嗓门问道:“你听谁说的狄大帅一拳把突辽国师打得吐血的?”李得一也没多想,随口答道:“俺三爷爷以前跟俺说的。俺三爷爷还说那突辽国师吐出来的血染红了天上的云,咱西北这地儿,太阳落山时的血云都是那年突辽国师吐出来的血给染的。”孙老医官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一阵,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李得一被师父笑的有点发毛,忍不住催促道:“师父,您老先别笑了,赶紧给俺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孙老医官笑够了,喘口气好容易平复下来,说道:“这个李有水,当年大帅教他们这帮精锐战兵读书识字,就他最挠头。你三爷爷当年没少挨大帅的板子,他平日里不喜自己读书,却偏偏极爱听人说书。他跟你说这个,那都是说书人嘴里编出来的词儿。一个人统共才多少血水,能染红天上的云彩?就算有,吐得了那么高么?”李得一纳闷道:“俺三爷爷说当时狄大帅跟突辽国师是在天上打的,吐血吐的高,能染红天上的云彩也不稀奇吧?”此刻的李得一,完全就是个被长辈的故事毒害过的无知少年啊。他三爷爷李有水当年光顾自己说的爽了,完全没顾忌在他身边听故事的李得一把故事当了真的听。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以为天上的火烧云是当年范大国师吐血染红的,直到今天说出来,被师父好一顿嘲笑。
听自己的小徒弟这么说,孙老医官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笑问:“李有水当年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还真难为他了,好好个事儿让他瞎编成这样,不去当说书先生可惜了,哈哈哈……”李得一这下也不敢替三爷爷说话了,只能在旁边呆坐着等师父啥时候笑够了,好把这段事儿问问清楚。
孙老医官这回一直笑到满面通红,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瞅了一眼李得一说道:“方才勾起为师的一些陈年旧事,一时情绪激荡,没控制住,哈哈。话说到哪儿了?”李得一偷着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师父,您刚才说到俺三爷爷那时喜欢听人说书。俺不想听这,您还是给俺讲讲狄大帅当年如何挫败突辽国师的吧。”孙老医官自斟了一盅,回忆道:“哦对对,其实当年是这么回事。突辽人那时候尚未有今天这么强大,不过是个草原上较大的部落而已。然而他们却有一位野心勃勃的大汗,一心想要统一草原各部。那位突辽阿史那大汗为了扩充自己部落的实力,那时候年年都会带人前来犯边,年年都要杀入关内大肆掳掠一番,边镇各地是苦不堪言。”
李得一忍不住打岔道:“那时候边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突辽人肆虐?咱威北营呢?”孙老医官白了徒弟一眼,看来李得一这翻白眼也是从他师父那儿学的。“那时候还没有咱威北营呢。直到后来,朝廷里的那群能臣精英们总算英明了一次,火线提拔了一位熟谙兵事的五品年轻小将军总督北门关这一段的兵事,以防备突辽入寇。这位五品年轻将军就是后来创建咱们威北营的狄大帅。狄大帅当时不过是个五品团级将军,职务是北门关守备都督,他到任之后首先是大力犒赏兵士,借机选拔出一批年轻上进的兵士作为亲兵护卫,由此打下了咱威北营的老底子。接着就是整顿军务,修整各处边墙,堡寨,并且严禁各处堡寨的兵士擅自出战迎击突辽人。就这么着两三年,突辽人来了咱们只是据城死守,突辽人也没占着啥大便宜。突辽人要是忍不住绕过咱们的防线深入关内劫掠,咱们就趁机截断他们的后路。”
“师父,怎么截断突辽人的后路?他们都骑着马呢,来去如风。”李得一打断了师父,忍不住提问道。
“傻小子,当时狄大帅虽然竭力经营边关防线,由于时日尚短,再加上钱财紧缺,边关还是处处漏风,突辽人可以从各个口子钻进来。但是,当突辽人在关内劫掠一番之后,他们的马匹上驮满了劫掠来的财货,和女子。再想走那些狭窄小路出关,就行不通了,那些小路大都崎岖难行,最窄处仅容一马独行,旁边多是十几仗的悬崖,他们的战马驮满劫掠的财货女子走这些小路返回,无异于找死。所以他们只能走大路,大路上虽然有咱们的兵士堵截,但当时咱们没有骑兵,突辽人只要冲过防线,咱们就追不上他们了,然后就能带着满满的收获安全返回草原,还是很划算。”孙老医官耐心解释道。
说到这儿,孙老医官把那碗汤端起来一口气喝光,接着让李得一烧上一壶热水,换上了茶碗。李得一趁机插话道:“狄大帅这么打法虽然憋屈,可突辽人占不着多少便宜,他们也难受。”孙老医官说道:“你懂什么,那时候边军的战力可是稀松的很,只有狄大帅那些亲兵尚可一战。若是贸然出战,只能给突辽人白送战功,到头来各处边关要塞失守,突辽人就可大举乘虚而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李得一另起话头,接着问道:“师父,照这样下去,怎么会有后来的那场大战?突辽人年年来劫掠一番,不过是小打小闹……”孙老医官让李得一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接着说道:“所以说你知道的还太少,需要多看多学。”
“我先头说了,狄大帅犒赏士卒,修整各处堡垒要塞,这都得花钱的你知道不?没钱哪能办成这些事儿。狄大帅上任这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