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秋日的黎明,冻的守夜人浑身直打哆嗦,寒冷的秋风如同小刀一般,直扎进你的骨子里。在守夜兵士的期盼中,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到了城墙上。
苍凉的号角声把疲惫的守卒叫醒。伤兵营中老少三人早已准备利索,一老一少一小,三人登上城头,开始检查那些轻伤员。
刚登上城墙李得一立马就注意到,那位胖大的火头早已在城墙上巡视。王大胖子来回踱着步,面色凝重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城下的突辽骑兵,眉头紧皱,不时用蒲扇大的手摸索下巴上的短须。
王大胖子忽然高喊一声:“敌袭!竖起大盾!”话音刚落,嗖嗖的羽箭已到城上。李得一刚好来得及举起手臂上的小木盾,其实是个临时找来的木桶底儿,军中大盾太重,李得一力气小举不起来,在昨天被突袭之后,李得一回去就找了这个木桶底儿来凑付。
得亏这波羽箭只是普通货色,叮叮的落在盾上,并没有炸开。数量也不多,过了一小阵儿,就没了,并没有人受伤。
过了一阵,见突辽人不再放箭,韩把总和钱把总匆匆来到孙老医官面前,拱手道:“孙军师,我二人观城下突辽人已经力竭。想来现下攻我定北县者乃突辽人小部族,并非王庭大部,故而虽有“爆箭”,必然不多,昨日一番攻城,早已耗尽,未知军师有何见解?”李得一听了这话,转头盯着孙老医官,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孙老医官待要答话,王大胖子却已凑了过来,抢声说道:“是极,是极,洒家瞅着这伙突辽狗贼已经力竭,两位把总把骑马的儿郎凑一凑,让洒家带着冲出去厮杀一阵,定能一鼓击退这些突辽狗贼。”两位把总异口同声喝到:“你休要胡闹,如今前方胜败未知,我等紧守城池为要,若出城接战万一败了,你我难辞其咎。”
孙老医官走到女墙边上,凝目观察城下突辽人,半响,抬手制止了两边的争竞:“定北县地处偏远,我观昨日来的败军必是附近北门关逃兵。若北门关已破,突辽大军势必直奔京师,肯定顾不得咱们定北县这等偏远小城,故而城下必然是那些跟着突辽王庭大军占占便宜,趁机来打草谷的草原小部落。”两位把总连连点头称是,孙医官又道:“我以神目通监察城下这部突辽人,昨夜他们派遣健卒,去山中砍伐大木,必是要造工程器械,虽说突辽人器械粗陋不堪,然而定北城墙矮小破旧,若是突辽人以器械攻城,恐怕难以久守。”韩把总说道:“既如此,孙军师是支持王胖子出城厮杀?”
“不可贸然出击,我兵少,且城中骡马不足百数。连百数骑兵都凑不齐,若是以步阵出城厮杀,纵然小胜一场,恐怕也撤不回来,若败,则全军覆没。故而只能出奇兵,攻其不备,一击即走,万万不可恋战。”孙老医官沉着分析出战法。“哎,攻不可攻,守不可守,洒家好生难受。”王大胖子把手中铁鞭往地上猛一杵,李得一只觉得脚下城墙都颤了一颤。“休要聒噪,附耳过来。”孙老医官一伸手揪住王大胖子的耳朵,跟揪小鸡儿一样把人揪到跟前,低声细细吩咐起来。李得一看到孙老医官能轻而易举的揪着耳朵把王大胖子揪到身边来,心中惊异道:“某非这一身肉是假的?还是孙爷爷神力?”
两位把总在旁边听了孙老医官的话,忍不住连连点头,王大胖子也美得咧开了大嘴。孙老医官吩咐完,韩把总高声喝到:“儿郎们,把营中鼓,锣都拿到城上来,全都敲响。手里没鼓没锣的都高声吆喝起来,使上吃奶的力气。刘伍长!你去把昨日杀的登上城头那些突辽人的尸体都扒光衣裳,挂在城头!咱们也激一激城下这伙突辽狗贼。”不多会儿工夫,城上所有兵丁都按照命令开始行事,就连李得一也跟着高声呐喊起来。
李得一直喊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这时城下的突辽骑兵渐渐集结了起来。李得一呼了口气正要再喊,小刘医官一把拉住他,“不必再喊了,留着力气准备救人。”说着话,拉着李得一下了城墙,来到一处侧门等候。李得一就看到这侧门有百十骑兵,领头的正是王大胖子。王大胖子却没有骑马,徒步站在队伍最前列,浑身披三层甲,一手拿大铁鞭,一手扛一面硕大的铁盾。李得一瞅着那大铁盾也是特制的,足有五六寸厚,上面订满了增重的厚铁片,高有寻常成丁壮汉那么高,盾面上都是铁制倒刺,每跟刺都有两三寸长,根根都黑黝黝的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寒。
忽然间李得一听到城墙上高喊:“敌袭,箭雨,举盾!”王大胖子听到这喊声,让旁边的一兵丁打开侧门,身先士卒冲了出去,嘴里高声喊杀,身后百十骑也跟着冲了出去,齐声喊杀。
瞅着这队骑兵都冲出了侧门,李得一蓦然发现最后冲出去的居然是一头骡子,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就是一头骡子,而且那骡子背上也没人骑,就那么光着冲了出去。李得一被这骡子弄得呆了好一阵,这才转头就往城墙上跑,嘴里高声喊着:“小刘医官,俺上去看看,管保不耽误正事儿。”
城头上的鼓声忽然变得激烈起来,咚咚咚咚咚咚……那位钱把总还嫌鼓声不响,走上前一把掀开擂鼓的兵士,亲自动手擂鼓给城下的骑兵助威。李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