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家里往外走时,唐鲁立突然想要出恭,便去上工程队里的“公厕”。
这“公厕”建起已经有至少三四十年,很凋敝残败了,男女厕之间的隔墙早有一些小小的隙洞,但始终没有人去修补它们。这次唐鲁立进来,意外地发觉隔墙中间处的破洞远远大于平常在离地半米处破了很宽大的一个口子,狭处有十厘米,宽处达三十厘米,凑前去看可见对面整个人的身影,离远望也可见对面小半个人的身影,谁蹲在这儿都不能不让隔墙的异性看见自己的身子原来人们如厕时一人蹲一个的坑墙早已坍塌完了,只剩下一些手指或者手掌高的断垣残壁在那儿。
他一进厕所还看见有些粪坑填满了大便,有些粪坑充塞了一半便纸,烂到不烂的水泥地上积着很宽的粪水,一些粪团点缀其间,蛆虫四处爬,苍蝇到处飞,整个臭不可闻,空气很恶浊。
唐鲁立真不想在这儿解手了,实在太污秽,而且人一蹲下去,两边的男女便可对看,除了身子隐秘处外互相可一览无遗。可他实在太急,再没有时间到别处去了,只能先在这儿解决一下问题再说。
好在这工程队里的人早对这破厕所习以为常了,破洞跑出来再多也照进,至今也没有谁闹过因男人看见女人、女人看见男人而产生纠纷的事情或者出现什么情新闻,大家多年来都相安无事,有些爱开玩笑的男女,蹲在厕所里还互相故意打情骂俏哩!以前唐鲁立进这儿来,总会自觉地不往女厕所那边望,其他很多他见到的男人也是这样。不过这次那隔墙的窟窿实在太大了,大到叫人实在不能再平心静气地解决问题的程度。
唐鲁立心里打着小鼓,脱下裤子蹲下去,身子正好侧对着女厕所那边的门,门那边门外的人也可能看见他,如果有哪个女子此时进来,他的下身不是正好呈现在她的面前么?他很不习惯,很不放心,便移开一点儿身子,还是难完全遮挡住自己的,便只能寄望于在他解好手之前不要有女人特别是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子进女厕所去。
粪坑和水泥地上的粪便、粪水都是刺眼的,他不想多打量,便仰起脖颈望到屋顶去。这破厕所早该拆除了,可工程队的负责人们因为本单位解散了,只留着两三个“看守”人员管点儿事情,收入仅靠铺头出租去收进一点儿,至今置若罔闻,实在太不近人情。他以后再也不能进这儿来解手了,他自己不能让隔壁的女人看见,更不愿去那边如厕的曾小丽给这边的男人看见。这一重大情况逼迫在眼前,缠绕着他,叫他不能不下决心,趁早在家里掇弄起一间厕所来。同时也把冲凉房建起,虽然他们的积蓄用起来并非绰绰有余,不能随心所欲,现在也要破费一部分了。建粗陋点儿的,不要花很多钱,只要能够遮挡住身子,不露出肌肤就行了。
……………………
六点四五十分时,曾小丽打开门走出去了。
七点钟时唐母醒来,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还困困的,便不想起床。但她却听见工程队左侧另一个单位的大院里远远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的斥责声,用的是普通话,女的说:“来偷东西,这怎么行啊,我们叫警察来!”男的则“喂!喂!……”地大声恫吓,却没有多说其他什么话儿。
唐母一听见这两个人的吆喝声便想到,四个到处盗窃的男孩每个都只有十一二岁左右,他们也常跑进工程队来偷东西的,她不能掉以轻心,得去把门插销插上。因为暗锁坏了以后没有再换一把,曾小丽出了去是不能从外边插上销的,最多是把门虚掩上。但她还很困,不想动,便终于没有急着起床。
几分钟后,隔院的咄嗟声停了,她家的厨房好像传来了响动,叫她由不得发慌起来,也不管自己还困不困,一骨碌就爬下床,快快到厅房打开门去看厨房,见门并没有给撬开,便放了心,想到可能是邻居发出的声响,便回了屋,把屋门插销仔细插上,再回到床上去重睡回笼觉。
可这次她却怎么也睡不进去了,脑子里无规律地总是闪现出那四个小盗贼的身影,觉得他们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老爱当众偷盗,晚上偷,大天白日更偷,叫许多人的东西常常哪一日就突然不翼而飞。如果他们遇到哪个残忍的人,不给打个半死才怪。但大多数人看见了他们却不愿去管,只要当场不是偷到自己的便作壁上观,结果更纵容了他们,叫他们有恃无恐,得寸进尺,更加贪得无厌。到头来个个人都胆战心惊,每日提防着他们会不会偷到自己,结果弄得寝食难安。要杜绝这种事情,民警首先要尽到职责,听到报案要迅速捉拿他们,但一般人自己也应该尽可能挺身而出,吓阻他们,不然到头来触了霉头也只能自己认倒霉了……
想着想着实在睡不着,唐母便干脆起床出去卖河粉了。
刚出工程队大门,正站在那儿的老陈头的胖老婆赖群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把她拉到十步远的一些积泥背后,关切地向她问:“唐嫂,你儿媳妇昨日是不是同你们阿立吵架了?”
赖群的话儿触动了唐母的脑神经,但她没有答腔。确实有这样的事情,由于唐鲁立请回几个人到厨房动土建厕所、洗澡间,惹怒了曾小丽,曾小丽在